顧知津回到幽篁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引導陳韻之的事情告訴了林承淵。
林承淵認真聽着。待到他說完,才道:“既如此,你也不用擔心再因為玄天鼎中的魔氣被李青崖懷疑了。”
顧知津便朝着他微笑了笑,頗為坦率道。“倒也不是我的功勞。”
“也要多謝那魔氣的主人。”
顧知津也是在陳韻之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縷魔氣的可怖。
短短幾日,為了壓下魔氣,陳韻之的靈力簡直衰微到了連他都能夠察覺到的地步。
看來,那魔修當日與他說的,全無假話。
但凡沾染魔氣的人,就離死不遠了。
可偏偏……,唯獨他。
顧知津眨了眨眼睛,随後輕悠悠地望了林承淵一眼。
唯獨自己身上的魔氣,乖順得像條狗。
不僅能夠幫助自己侵染玄天鼎,甚至從未擴大一分。
“雖是如此,但好歹也是個魔。”林承淵克制地點點頭,頗有些意味深長道:“倒也談不上謝。”
“日後見到了,你也要多加防備一些。”
顧知津愣了愣。他又望了林承淵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然後坐在了林承淵的面前,順勢将人的手拉在自己的手中,邊把玩着,邊道:“有什麼好怕的?”
“他是魔修,我身上有魔氣。我倆殊途同歸。”
“那也是不一樣的。”林承淵微微一僵。
他任由顧知津把玩着自己的手,微垂着頭,淡靜道:“你隻是偶然進了問道谷中,才被迫中了魔氣。”
“可他,是實打實,修煉出來的。”
“凡入魔者,皆是生造殺業之輩。”
“能被囚困在問道谷那樣的腌臜之地,定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你不該如此信任他。”
“你……”
“不害怕嗎?”
最後四個字宛若風吟,細小的聲音裡帶着怅惘的忐忑。
若不是顧知津耳朵極好,差點都聽不到了。
顧知津沒有猶豫,他拉住人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
頗為憐惜地緊緊握着,跟林承淵心有戚戚道:“許是你沒有見過他,才如此妄加評判他。”
“他實在是個極好的人。”
“知我身中魔氣,卻從未用魔氣坑害于我。”
“救我于危難之中,卻并未讨要代價。”
“嘴硬心軟,樂善好施。不過被我閑閑說兩句,便慨然幫我。”
“我想,若不是被仙道宗人坑害在那裡,隻怕也不得落入那凄慘的地步。”
“總之,我超級喜歡他的。”顧知津輕輕歪了歪頭,朝着人道:“若是能再遇見,一定會好好謝謝他。”
林承淵:“……”
林承淵沒有再說話。
從自己修長的手指被拉住放在顧知津的臉上開始,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除了在玄天鼎中,他們靈識相互融合之外,還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時候。
手下是有如細玉一般白嫩的皮膚。帶着顧知津的體溫,甚至還能夠感受到他眼睛眨動時候,臉上的輕盈牽動。
像是羽毛撓在了心上,讓他難為情地深埋起頭,清雅的臉上有如日光下的海棠一般灼豔。
因着心中緊張,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過了追問顧知津“你那麼喜歡他,那麼将我置于何地?”這個問題的時機。
林承淵微微歎了口氣。他先定了定神,随後幹巴巴道:“是嗎?”
“是啊。”顧知津罕見見到林承淵緊張的樣子。此刻一邊歪着頭望着人的臉,一邊怔忪輕吟道:“要是早些認識他就好了。”
“被囚困在問道谷那樣的腌臜之地,想必這些年他也不好受。”
“若是我能夠早點遇到他,我一定将他放出來。”
“如果能夠因為我,少些這些年的苦楚,就更好了……”
顧知津的話萦繞在耳邊。
林承淵卻是蓦地無聲深吸了口氣。
他長長的睫毛微顫了顫。像是悄然落下休息時娴靜煽動翅膀的蝴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擡起了眼。望着那雙仍然在一絲不苟地望着自己的清亮眼睛,莞爾一笑。
他有了一個決定。似乎,那個秘密,是唯獨可以告訴顧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