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年多了吧,說來話長....”
蘇苒側目望向窗外,眼神複雜似陷入了思緒當中。
一盞茶過去,在蘇苒的一番回憶中,宋瑾笙得知了她的身世。
蘇苒原本是21世紀的一名演員,小有名氣,但連夜趕行程奔波,導緻睡眠不足猝死,一覺醒來就意外穿來南赤,并且成為了老鸨的女兒。
原世她的女兒其實已然因病而逝,蘇苒隻不過是替代她在這裡生存。
老鸨在蘇苒穿越來的幾個月後便也病逝,于是蘇苒便順理成章地接手七裡香,并且隻留藝妓在内,七裡香隻賣藝不賣身,這反倒更引起一衆公子哥的好奇。
而蘇苒為留一絲念想,尋得跟她一樣穿越而來的人,便以真面出現在衆人眼前,自稱紫月,留下一句詞,而後便又易容為年老的老鸨,以雙重身份在世。
宋瑾笙默默聽完,品着醇香的清茶,幽幽道:“那感覺我們還挺像的。”
蘇苒道:“怎麼說?”
宋瑾笙輕歎一聲,把假面摘下,清秀的雙眸看向蘇苒,含着一絲無奈,“你猜我是什麼身份?我穿來的時候就成了公主的驸馬,還是前朝遺孤,但那個驸馬早就死了,我也不過是個替身的。”
“驸馬?”蘇苒一臉不可置信。
她目光上下掃視着宋瑾笙,不禁疑惑,“你...你不是女的嗎?”
聞言,宋瑾笙同樣驚訝,稍稍瞪大眼,摸摸自己喉間黏上的假物,“你....看得出來?”
“怎麼會看不出來?你的聲音、長相....”蘇苒的話頓住,又起身湊近來看,“你這個喉結也是假的吧?稍微靠近點都能看出來。”
宋瑾笙啞然,眼神飄忽,思緒因蘇苒的話變得紛亂,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人。
正出神着,又聽蘇苒感歎一聲,“啊......不過這裡的人看不出也正常,畢竟我是現代人,古裝劇女扮男裝的角色看得不少。”
“........”宋瑾笙還是不語,但方才心中躁亂的思緒被撫平了些。
兩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一陣寒暄訴苦後,終于回到正事,宋瑾笙問:“那你有什麼要做的任務嗎?比如....完成任務才能回去類似的......”
蘇苒目露驚奇,很是不解,“你說什麼呢?怎會有這種.....這種隻在小說上有吧....”
宋瑾笙:“........”
“不過,我最近倒是聽說有能回去的消息,但不知要等多久。”
“什麼消息?”
蘇苒托腮,執起空茶杯在手中把玩,凝着翠綠的釉色,緩緩道:“前段時間,我去青山廟上有緣認識一位法師,我原本沒想把身世告訴他,但他一言就算出我是異地而來的人,不該生在南赤。”
“後來,我把事情和他說了,他告訴我,并非不能回,隻是時機未到。”
宋瑾笙追問:“那怎麼才算到時機?”
蘇苒把茶杯擱下,眼神轉向宋瑾笙,正色道:“待天有異象,九星連珠之日,就是我們可回之時。”
.
宋瑾笙在七裡香待了近一個時辰,回到府裡時,夜已深了。
谷子在大門内候着,盼來盼去,可算把宋瑾笙給盼回來。
宋瑾笙見他一臉擔憂,不由得道:“你怎麼還愁眉苦臉的,我這不是回來了?”
“對了,我出府的事....有人來問麼?”
谷子提着夜燈跟在她身旁,搖頭道:“殿下今日也不曾來過,也并無派人來問。”
“哦....那便好。”
宋瑾笙本想沿道一路走回屋内歇息,但途中經過一處,忽地聽聞一陣悠揚綿延的笛聲傳來,不由得放緩腳步。
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府裡吹笛?
谷子見她不走,擡眼觀着她的神色,才道:“主子,這應是殿下,殿下喜在夜時的後亭中吹曲奏樂。”
原來是衛珞漪。
不過她也猜到了,畢竟這府裡,除了她,誰還敢在這時辰吹曲子。
但不得不說,這笛聲泠泠作響,如清泉潺潺,又如輕羽飄逸,緩緩拂進她心間,落入心湖,漾起層層漣漪。
這是首憂傷的曲子,如泣如訴,餘音哀愁不絕,聽得宋瑾笙莫名心底淌過一酸,有些動容。
“主子?主子?”谷子見她出神,在她面前晃晃手。
“嗯?”
“還回屋嗎?”
“.....”宋瑾笙欲啟唇,但又抿住,默聲半響才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去後亭看看。”
聞言,谷子把手裡的提燈遞給她,低頭道:“那主子小心夜路。”
宋瑾笙接過,朝他颔首,目光随他瘦小的身影走遠後才收回,内心無聲一歎,擡步尋着笛聲走去。
沒幾步路便走到後亭側方,宋瑾笙靠在假山一旁的隐秘處,默默看着不遠處的衛珞漪。
衛珞漪正坐在一平石上,看不清神情,隻見纖纖玉手橫執着長笛,白裙衣袖輕薄飄飄,如同仙人般冰肌玉骨、清冷脫俗,仿佛不應在這塵世存在般。
好美的人,好美的曲。
宋瑾笙手扶着崎岖的假山壁,提着夜燈,呆愣地立在那兒許久,已然被衛珞漪的笛聲引入到那哀傷的情境中,心緒複雜。
不知多久,一曲盡,衛珞漪紅唇微抿,把長笛放下,一旁候着的冬陽連忙上前,彎腰俯首雙手接過長笛收起。
“殿下,天色已晚,外頭風涼,可要回去歇息了?”
“不急。”衛珞漪輕聲道,一側唇角淺淺勾起,似笑非笑,“還有人在這等呢。”
“有人?”冬陽驚得四處看去,小聲道:“誰呀?殿下莫要吓唬奴婢。”
衛珞漪無聲輕笑。
她擡眼,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假山側,那一小抹明黃燈亮處,淡淡揚聲道:“驸馬,你還要在那兒偷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