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的疼痛持續了近三分鐘。
許離四肢麻木,渾身一陣陣冒冷汗。
眼前漆黑一片,整個人失去控制,雙腿一軟就倒了下去。
雙膝跪地,就差臉貼在地面上了。
好在這時候突然有好心人出現伸手扶住了他。
什麼得體,什麼社交距離,什麼狼狽不狼狽,許離通通顧不上了。
此時此刻的他像一條缺水的魚,求生本能讓他死死攀住來人的手臂,強迫着自己不倒下。
恍惚間,許離感覺自己雙腳離地,緊接着腰間一緊……
許離的腰部很敏感,隻是此時此刻,身體的難受讓他已無法掙紮,隻能任由對方擺布。
他大口呼吸着空氣,胸口起伏劇烈,渾身顫抖,冷汗順着額頭緩緩滑入衣襟,冷的許離悶哼一聲,想要蜷縮起來。
頭頂上方傳來溫柔的男聲:“别動。”
“再亂動就要掉下去了。”
許離愣了愣。
這聲音好耳熟。
是江予懷?
不會的不會的。
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江予懷早就走了。自己明明是看着他離開的。
怎麼會是江予懷呢?
不可能。
不能讓江予懷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不可以……
灑進醫務室的陽光照的許離眼睛疼,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床邊的梁華正在削蘋果,聽到動靜平靜的擡眼看着他。
“醒了?”
“這是哪兒?”
“一中醫務室。”
“我睡了很久?”
“半小時吧。還有,你那叫睡?是暈厥!暈厥懂嗎!”
許離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沒那麼嚴重。”
“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了,還說不嚴重。你知不知道,我剛趕來的時候差點就要打急救了。要不是江予懷攔着,我……”梁華嘴比腦子快,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生硬的把話題往别處扯。
“那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予懷?
聽到這個名字,許離渾身血液都像凝結了般,他張着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神失焦,本就白皙的臉仿佛變的更加蒼白。
“你……你說什麼?”
“江予懷?”
“是他送我來的?”
梁華眉頭都快打結了,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可惜話已出口,許離又不是傻子,就算撒謊他也不會相信,幹脆說了實話:
“是江予懷。但他讓我别告訴你,大概是因為怕你不好意思。”
“哎呀,你先别管這麼多了,管他江予懷,江魚燴的,你人沒事兒不是才最重要嗎。”
“再說了……”
梁華還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什麼,可惜許離什麼也沒聽進去。
許離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爛掉的洋蔥,表面維持體面,可内裡早已腐爛。外衣一層一層被剝開,最狼狽,最不堪的樣子,就這麼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暗戀對象的面前。
這種滋味,沒有人能懂……
江予懷,真的是他。
他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
是不是怕我因此纏上他?
他很讨厭我嗎……
“許離,許離?”
“啊?”許離回過神。
梁華無奈道:“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聽着。”
梁華歎了口氣,把手上剛削好的蘋果遞給他,聲音沉了下來。
“許離,你有把我當朋友嗎?”
許離有些失神,他剛醒,腦袋還嗡嗡作響,接二連三的事兒砸向他,搞得他更加暈頭轉向。
許離強顔歡笑着問:“為什麼這麼問?”
“那好,這是什麼?”梁華把一小瓶藥放在桌上。
“維生素。”
“你騙鬼呢?”
“許離,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是個傻子?藥名都印着,你告訴我是維生素?”梁華越說鼻音越重,許離覺得他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許離,你生了這麼重的病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可以不告訴你隻會吸血的家人,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你。但你不能不告訴我!我拿你當我的朋友,我在乎你,我希望在你昏迷的這種時刻知道是為什麼,知道該怎麼做!”
許離可以從容的應對嘲諷、漫罵,卻唯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真情。
他一時語塞:“我……我沒想好怎麼告訴你。”
“别想了,直接說。我就在這兒,不走了!除非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跟我說明白,否則你别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