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淋的這麼濕?”
楊絡銘撐着傘從院子裡走出來,看到站在雨中的瑞恩,皺眉問。
瑞恩眼底暗潮翻湧,在門外等的這半小時,似是過了一年般那捱。他箭步上前,一把将楊絡銘拉進懷中死死抱住。
傘柄從手中滑落,濺起不小的水花,打濕了二人褲腿。
楊絡銘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吓了跳,整個人怔愣片刻,随即緩過神,笑着擡手,輕輕拍了拍瑞恩的背,柔聲道:“怎麼了?”
瑞恩不語,隻是手上的力道更加重,勒的楊絡銘有些悶。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家人……有沒有為難你?你剛才就應該帶我一起進去的,這樣他們有什麼不滿我都能替你頂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罵我就行,别波及你……”
聲音越變越輕,到最後,逐漸變成喃喃自語。
楊絡銘眼角有點酸,忍不住想要落淚,他吸了吸鼻子,恢複笑顔,捧着瑞恩的臉蜻蜓點水般親了口。
“别擔心,他們沒有為難我。”
瑞恩有點兒不信。
“真的?”
“真的。”楊絡銘點頭,“他們愛我,所以尊重我的一切決定,隻要對我好,無論那人是男是女,他們都接受。”
“那就好。”得到滿意的答案,瑞恩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總算松了口氣。“那就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嗯,我相信。”
望向面前細密的雨霧,楊絡銘突然想起許離。
我們的感情得到父母的祝福了,許離,那你呢……
陳緘落地洛杉矶已是第二天早上八點了。像他這種因為工作時常在空中來回穿梭的空中飛人,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模式。所以倒也不覺得累,甚至在飛機上還能看完一整篇文檔。
室外陽光明媚,陳緘眼睛被刺得發疼,眼眶裡止不住噙滿淚水,配上那快掉到臉頰上的黑眼圈,這位商界精英,集團接班人,竟突然生出種命很苦的感覺來。
陳緘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無奈的歎了口氣,擰開水龍頭,低頭洗把臉清醒了些。
真是托了江予懷的福,要是他和許離以後真能在一起,都得給自己磕一個頭。
想着,陳緘給江予懷撥去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聽筒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接着是江予懷沙啞的 “喂”。
“一晚上沒睡?”
江予懷雙手撐着沙發,艱難的爬起來。
“嗯。”
陳緘倚着行李推車,生氣又無奈,冷笑道:“你他媽熬鷹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趕飛機的是你,怎麼着,誤會沒解開就想先熬死自己是吧?然後呢,讓許離替你收屍,站在你墳墓前對着遺像忏悔?”
江予懷腦袋像被注入了幾斤漿糊般昏昏沉沉,就這麼被陳緘一頓罵,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沒,我就是睡不着。”
“你就是心裡事兒太多了。”陳緘語氣軟下來,“行了,别折騰自己。我落地了,一小時後酒店樓下咖啡廳見。”
自從江予懷上次回康華參加校慶後,陳緘覺得他就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變得越來越陌生。以前的江予懷做事兒雷厲風行,很有野心,幹什麼都說一不二,全身心投入工作,不停擴大商業版圖,年紀輕輕就成立集團。這樣的工作模式好是好,但對于底下的員工來說,這位上司少了點人情味,接觸起來讓人很有壓力。
現在的江予懷,對于一些決策依舊保持雷厲風行的态度,可更多時候,他會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問題,變得更容易心軟。陳緘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對于他來說是好是壞。也許站在員工的角度,與上司對話時候沒那麼有壓力,算是好事兒。可對于江予懷來說,在感情方面,很多事情考慮的太多,畏畏縮縮,消耗自身的同時,也傷害到了對方。整個人失去原有風采,就如同被抽走脊梁的困獸。
陳緘拖着行李箱穿過自動門,霎時,熱浪裹挾着鹹腥的海風與他撞了個滿懷。他默默歎了口氣。
其它的事兒他管不了,不過至少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導緻他們感情破裂,不然自己豈不成了罪人。
“這是電影節的邀請函。”陳緘将燙金邀請函輕輕推過桌面,“參賽名單裡有許離,我猜你會感興趣,所以特意找人留了個前排的位置。”
江予懷垂眸凝視着邀請函上蜿蜒的燙金花紋,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謝了。”
“行了。”陳緘見狀,伸手重重拍在他大腿上,“振奮一點。洛杉矶陽光那麼好,一切都充滿希望,沒什麼過不去的。”說着,陳緘又掏出一張素白請柬。淡藍色的緞帶纏繞在邊緣,系成精緻的蝴蝶結,一看就在設計上花了不少心思。“喏,還有這個。”
江予懷低頭看了眼。
“我的婚禮請帖。你到時候一定要來啊。”
陳緘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平靜到還帶着些許笑意。誰又能看出,他對于這段沒有感情的婚姻也曾極力抗争過呢,隻可惜,這已經是抗争過的結果了。
“你……對林靈好一點。”江予懷開口說,“我看得出她是喜歡你的。”
陳緘挑了挑眉,“知道了。明明我才是陪她從小長大的哥哥,怎麼你倒苦口婆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