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雲千對危險的潛意識響了鈴。
她步行途中稍稍偏頭,用餘光确定了身後的那抹陌生的身影。
第六感告訴她,那人就是沖自己來的。
一個瘦矮的男人,正緊緊地盯着她。
童雲千後背發毛,渾身都冷了一度,加快腳步。
走過某個單元門時,她從塑料筐順手抄起一個綠色啤酒瓶。
兩人的腳步聲在巷子裡暗潮追逐。
那人沒忍住開口,嗓音森冷:“美女,美女你等等……我等你一整天了……美女……”
她吓得眼角都熱了,喘息加快,小跑起來。
身後人追得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腳步聲幾乎要踩在她後背上了。
她的影子被身後人籠罩的瞬間,童雲千猛地站住,用力揮動手裡的啤酒瓶往電線杆上砸去——
“嘭嚓!”清脆地破裂聲響起。
“别過來!!”童雲千舉着被砸出尖刺的啤酒瓶往身後打去。
她的腕子被對方一手握住,腰肢被圈住一把拽過去——
對方強悍的力度令童雲千恐懼,吓得喊出聲,瘋狂掙紮起來。
“别碰我!放開我!!我報警了!我報警!!”
下一刻,頭頂飄起熟悉的嗓音。
“幾年過去,光長嗓門兒不長力氣啊?”
童雲千倏地睜開雙眼,被頭頂路燈刺眼的同時,對上了邵臨的眼睛。
他身上還是白天那套西裝,沒穿外套,黑襯衫解了好幾顆扣子,露出鎖骨。
寬肩窄腰,濃黑的眉眼。
壓制感十足的男性荷爾蒙。
她兩個手腕被他一隻手握着,邵臨剛才順勢一拽,她幾乎就要撲進他懷裡。
童雲千跑亂了頭發,眼睫濕着,再加上害怕恐慌的神色,此刻像一個搖搖欲墜的白瓷罐,單薄得可憐。
看到他的瞬間,驚駭的心竟立刻踏實了下去。
她下唇開始止不住地抖,手裡死死握着的啤酒瓶也跟着顫。
聲細如蚊,摻着倔強:“放,放開我……”
邵臨沒依她,而是用另一手掰開她的雙手,搶走那帶刺的碎酒瓶。
他掂了掂酒瓶,哼笑:“以前教你那麼多,就學會這一招兒?”
童雲千緊抿嘴唇,心尖跟着他的話一浪一浪地抖。
他揮臂,酒瓶被“咣當”扔得遠遠的。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眼鏡小哥帶着兩個保镖拖着剛才尾随童雲千的矮瘦男人走來。
助理擦了擦額頭的汗,跑得有點喘,“邵總,人怎麼處理。”
童雲千餘光瞥去,那個尾随男被拖着,臉上紅了一大塊,已經挨了一拳,人現在不太清醒。
不難想象方才他所經曆的暴力畫面。
邵臨一手控着還在亂扭的女人,乜過去一眼。
“我是警察還是你是警察?”
助理早就習慣了他不說人話的性格,點頭:“都不是,我們這就把他交給警察。”
說完帶着保镖,扯着尾随男迅速離開現場。
“邵臨……”童雲千後悔自己沒多鍛煉,不然也不能半點都拗不過這人的力氣,隻能警告地喊他:“邵臨!”
殊不知這兩聲落地,邵臨回過頭,眉峰卻挑了起來。
恢複平靜的小巷裡,昏黃的路燈照着男女糾纏的身影。
“嗯?”邵臨漆黑的鳳眼染着嘲笑,握着她的雙腕,像耍小貓似的晃她,“還記得我叫什麼呢。”
童雲千眼睛紅了,胸口起伏愠氣。
當年撕心裂肺,分手的話撂得那麼幹脆,她就沒想過還會有今天。
以至于邵臨用這種絲毫不作任何過渡的方式制造這種面對面的摩擦。
用這樣遊刃有餘的眼神打量她,說這種吊兒郎當的混賬話。
她無比的别扭,撕扯,委屈,生氣。
“你過分了。”她鼻音泛起。
盯着童雲千洇紅的眼睑,邵臨放蕩的神色一點點消去,握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推。
把人直接抵到後面的白牆上。
後背撞上牆面,童雲千咳嗽出一聲。
下一刻,她的下颌倏地被面前的男人握住。
童雲千悶哼一聲,吃疼,目光發怒。
他的手很大,一下就能把她下巴連帶着颌骨全都捏住。
“童雲千。”他冷着表情,一手掰過她的臉,緊盯她左耳後的這塊地方。
白皙的皮膚上隐約有些傷痕。
是文身被洗掉的痕迹。
曾經纏綿時,他親手為她紋上那串英文,此刻消失得幹幹淨淨。
她就這麼狠,狠到那麼怕疼也要把他留的文身洗幹淨。
邵臨的腮頰慢慢繃硬,特想笑。
他正對她氣惱的目光,反問。
“咱倆過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