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場子是隻有住在金山區這些玩得好的二代們才會來。
估計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的家長,都是她爸爸惹不起的。
童雲千隻身一人站在外面糾結,直到服務生推着酒車走來,“您好女士,要進去嗎?”
她愣愣回應,硬着頭皮推開了門。
包廂裡至少已經來了十幾個人,童雲千左腳剛一邁進去,熟悉又帶着奇怪語氣的嗓音立刻響起。
“女主角來啦!正聊你呢,快來跟我們說說!”于含心坐在沙發裡左右擁着其他女生,笑着招呼她。
童雲千看見她心裡一沉。
“我靠美女啊,快來坐!”男生A看見她之後眼睛齊刷刷地發直,争先起來給她讓座。
“也出來玩了?加個微信呗回頭一起。”
于含心斜了眼那些男生,語氣更古怪了:“你們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鵝肉了,我雲千美女可是邵賀新的绯聞女友。”
童雲千剛想找個邊緣坐下,一聽見這話差點彈起來,擺手急着澄清:“不……不是。”
“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在一起也很正常啊,藏着掖着幹嘛。”于含心旁邊的女生A笑着說:“哎對,你怎麼自己來了,沒跟着少爺一起來?”
“就是,我們都看見帖子了,外校八卦牆也有人說你倆的事呢。”女生B歎氣:“畢竟喜歡邵賀新的人能排着隊繞學院路三圈。”
“隔壁傳媒大那個校花不就追過邵賀新嗎?”
“人家又漂亮又能說會道,專業第一,而且家裡還有錢。”
她細數這些:“就這樣邵賀新都不喜歡,但每次出來玩都帶着你,童雲千,你就承認了吧,啥時候的事兒啊。”
邵賀新的其他公子哥和千金朋友面面相觑:“沒聽說啊……”
童雲千徹底慌了,現在這些人都不是傳她暗戀賀新哥,而是直接在造謠他們在一起了。
這,要是讓賀新哥知道他被别人和她強行捆綁在一起,肯定會很不舒服啊。
“不是……我們不是……”童雲千秀眉皺着,環顧這些人直刷刷的目光,“我們沒在一起。”
“嗯?”于含心追問:“沒在一起,那就是你單方向暗戀他了?所以是真的啊?”
她啧啧,湊過去拍拍童雲千的肩膀,開朗道:“你也别難過,擺着那麼多有錢大方的女生他都不要,沒準邵賀新就喜歡你這款憨憨花瓶兒呢。”
童雲千抓緊衣擺,指關節捏得發白,垂眸忍着滿腔火氣,隻會反複強調:“不是真的,我和賀新哥不是那種關系……”
“你不要這麼說他……”
她不知道自己任人委屈的時候,皺眉抖眸的模樣格外動人,幾乎能激起所有男性保護或欺負的原始沖動。
另一個看熱鬧的公子哥看見她這樣兒,泛起興緻,撐着台球杆來了句:“那你又不說。”
“我想問很久了,每次都瞧見新哥帶你出來玩,哪有鄰居妹妹那麼簡單。”
在場有男生加入八卦,這些故意刁難童雲千的女生一下子就像有了靠山,更有了底氣步步緊逼。
“就是呀,你要是能把這多高嶺之花摘下來也厲害了!”
“要我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是青梅竹馬,就别讓他被外面的女的搶走!”
童雲千如坐針氈,聲音越來越小:“不是,不是。”
“你跟他表白了嗎?要不就今天大夥兒一塊幫幫你,撮合一把就成啦!”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拉開。
邵賀新的聲音終于出現在這裡。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所有擡頭一齊向門口看去。
邵賀新高大的身影從門外鑽進來,表情一如既往閑适溫和。
他進來後,後面身闆更強壯的邵臨也跟進來。
邵臨進包廂以後,半垂的視線掃了一圈,最後找到坐在邊角臉色慘白卻挂着微笑的童雲千。
他眉頭微動,收起目光。
邵賀新扭頭對别人介紹:“我哥邵臨,從美國回來,以後就跟咱們一塊玩兒了。”
在場所有人都和和氣氣對邵臨打招呼。
隻不過他一個都沒搭理。
于含心看見戲台子已經搭好,邵賀新也來了,趁着場面熱鬧用開玩笑的語氣喊:“邵學長所以你和雲千到底咋回事!說說啊!”
“大家都好奇死了!”
“美女帥哥能湊一對我們也沒意見!”
“隻要多請客!哈哈哈。”
邵賀新進了包廂後,童雲千就死死低着頭,一眼都不敢看他。
洶湧的難堪像無數螞蟻從腳底一路往上爬,一路啃噬她的羞恥心。
邵賀新看了眼她,歎息:“都說了不許開雲千玩笑,你們也是。”
他坐下接過别人遞來的水,不想鬧得不愉快,耐心提醒:“别出去再亂傳了啊。”
服務生在包廂裡準備酒和餐品,邵臨看了看,拽了個單人沙發打算找個消停地方坐着。
就在這時,于含心看着被邵賀新一兩句話就圓滑了的場面,“不是亂傳吧?”
“童雲千,那别人都親耳聽見你說喜歡邵賀新了,今天大家都給你撐腰,直接表白啊!”
邵賀新表情有些峻色,但仍然沒忍住看向童雲千,像是在試探某種答案。
于含心一句話,所有人又開始起哄。
童雲千彎腰低頭坐在原地,兩側的黑發把她的臉遮了個六七成,勉強的微笑一閃而過。
她被起哄的女生推來拉去,像片即将凋落的樹葉。
邵臨收了手機,起身走到服務生身邊,把冰桶裡的酒拿出來。
服務生一臉茫然。
童雲千越痛苦,于含心越痛快,看着她快落淚的笑臉,心裡直爽,嗓音又拔高了許多:“來來來!就今天……啊!”
“嘩啦——!”
一桶冰倒灌着從她頭頂澆下,連帶着不鏽鋼的桶都扣在她頭頂。
冰零落而下,掉在她衣服裡,身上,一瞬間把于含心打濕了個透徹,狼狽又浮誇。
于含心整個腦袋都扣在冰桶裡,被澆蒙了,一時間動也沒動。
她身邊的女生吓得失聲尖叫,看向突然做出這舉動的人——
邵臨拍了拍手,歪着頭眯眼,檢閱于含心此刻的模樣,似是覺得滿意了,往後退了幾步,倒進單人沙發。
恹恹的,令人毛骨悚然。
目睹一切的童雲千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卡頓般轉頭看向他。
邵臨手裡拿着瓶酒,大手轉着瓶身,他睨着上面的酒莊和日期信息,慢悠悠說:“邵賀新,你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現在什麼臭魚爛蝦都能進你的包喝酒?”
全場更靜了。
于含心沒有被這麼侮辱過,把冰桶從頭上拿下來,“幹什麼!!”
她又羞又氣,哭着喊:“我招你惹你了?道歉!你給我道歉!”
“我道歉。”邵臨轉酒瓶的動作一停,擡頭看她,勾唇:“你敢聽麼?”
狂到了極緻。
其他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心想可不是……誰接得住邵家大少的道歉。
不怕遭報應啊。
于含心也不管了,起身逼問:“你為什麼這樣,來的都是邵學長的朋友,你就這麼對你弟弟的朋友!?”
她餘光一掃,看着某個單薄的身影,故意引導:“還是說,你是因為……”
“我看你就煩。”邵臨偏頭,用槽牙把威士忌的瓶蓋擰開,扔桌上,“一煩了手就癢癢。”
“成嗎?”
他仰頭,對着瓶口喝了一大口,某個瞬間仰視的瞳孔緊緊鎖在童雲千臉上。
童雲千敏銳地察覺到他直勾勾的目光,後背一緊。
邵賀新靠在一側,不再說話。
顯然,隻要邵臨介入的事兒,他便不會再插手。
其他人看到邵賀新的态度就知道,這于含心完了。
算是踢到鐵闆了,雖然不知道于含心究竟哪裡惹了邵臨。
果然,邵臨瘋起來根本沒理由,僅僅隻是看着不爽,就能這麼羞辱一個女生。
于含心再也待不下去,被冰弄得渾身發抖,起身指着他:“果然外面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就是個神經病!”
“瘋逼!渣滓!超雄!”
那兩個字響起來的瞬間,邵賀新眼神變了:“于含心!”
童雲千心跳咯噔踩空,唰地看向邵臨。
被這麼不留情面辱罵的人靜靜喝着酒,邵臨嘴裡含着酒,腮頰發硬。
他吞咽,看着氣急敗壞的于含心,指了指門口:“給你十五秒。”
邵臨笑了:“再不滾,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瘋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