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非沒接話,似乎是因為沒興趣,把奶茶遞給芭樂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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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樂接過奶茶,便準備迅速地放慢角度走在後面,力求與和前面這位全公司唯一知道她外賣專用名的人拉開距離。
沒想到高翰非和她同一方向,都走向停車場。
芭樂和高翰非保持數米的距離,時不時擡一下眼,關注前方那個高瘦且挺拔的背影的進程。
高翰非先一步抵達車位,他徑直打開車門,長腿邁入駕駛室,随即車燈亮起,照出前方一片明亮。
“高翰非!”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打破停車場的靜谧氛圍。
如果不是車燈的照射,芭樂都沒有看見,角落裡還蹲着一個人。
芭樂眯着雙眼,經過一番辨認後看出來,地上蹲着的這個人竟是被優化的老樊。
老樊蹲坐在距離高翰非的車大約五米的位置抽煙,手裡拿着一個罐裝的瓶子,看起來像是危險物品。
隻是他平時都是客客氣氣的笑臉模樣,和現在的兇神惡煞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見高翰非的車發動了,老樊踉跄着步伐,沖到他的的車前,用興師問罪的語氣大吼:“高翰非!我可算等到你了!”
“找我有事?”高翰非不認識老樊,自然也不知道他等自己的目的。
“裝什麼相啊?什麼事你心裡清楚!”老樊在高翰非車前站定,積蓄的一肚子的怨氣找到了出口:“工程部部長李乃新辭退我的時候已經告訴我了,我被公司開除都是因為你!”
原來老樊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在華騰負責的是智駕部門,工程部的事,請找你的直系領導。”高翰非徑自扣上安全帶,直直地看着老樊,擲地有聲地說:“請你讓開,我要開車了。”
老樊在這個時候,耳朵裡已經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了。
他隻想着我要發洩,我要讨要說法,所以高翰非無論說什麼,都不會影響他接下來的操作。
看見高翰非要走,老樊直接來了一個猛撲,整個人扒在高翰非的擋風玻璃上。
他不斷用手捶打着汽車的前機蓋,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剛來華騰就整得人心不安,為了自己的業績搞優化搞裁員,我告訴你,老子可不是好欺負的,不給老子一個交代,我要你好看!”
這時老樊嘴裡的煙還沒有熄滅,他叼着煙,有意擺出很社會的痞子樣,想要唬人。
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芭樂覺得他有點猙獰,又有點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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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欠你任何解釋,也不需要給你交代。”高翰非說完随即撥下前進擋,淡定自若地開動了車輛。
扒在高翰非車上的老樊感覺到汽車發動了,趕緊利索地跳下車,沒想到高翰非真不怕撞着他。
車徑直向前駛動的陣仗逼得他往周圍讓了好幾步,手裡的罐子沒拿穩差點滑落,彎腰狼狽地接住。
汽車經過老樊身邊,高翰非降下車窗玻璃警告他:“有訴求可以白天去公司通過正當途徑解決,但是如果你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就不光是被裁員的問題,要付法律責任的。”
高翰非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幾句話說得老樊氣勢明顯弱了,但是他仍做垂死掙紮。
“可笑,我在工程部的考勤永遠是最滿的一個,年年都是集團最敬業員工,這都有迹可查!”老樊從嘴裡噴出一口煙,把煙頭狠狠地扔在地上:“你無端開除我不要付法律責任,我現在過來讨說法,反而要付法律責任,欺負我是弱勢群體嗎?”
“我再說一次,華騰工程部的人事變動不歸我管。”高翰非沉下聲音,留下最後的忠告:“你或許應該反省一下自己,考勤時長第一卻被裁,是不是因為做的都是無用功。”
最後一句話仿佛是擊垮老樊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憤怒地舉起罐裝瓶,那出魚死網破的氣勢朝着高翰非方向走,邊走邊把手放在瓶口按鈕處,準備随時按下噴鈕。
快步邁進的過程中被路中的坑窪之處絆了一下,沒對準,反而轉向了站在一旁的芭樂,茲的一聲。
芭樂猝不及防,大叫一聲跳開,内心更是無比忐忑。
完了完了,裡面不會是硫酸吧,我這嬌嫩的肌膚啊,不會毀容吧。
她雙眼緊閉,幻想的焦灼刺痛感并沒有傳來。
幾秒鐘後,芭樂抖抖霍霍地再次睜開眼,想象中的肌膚潰爛的場景也沒有上演,映入眼簾的是黑色長褲上被噴上了紅色的油漆。
所以老樊攜帶的液體并不是化學試劑,而是油漆。
她看着褲子上大片刺眼的紅色,雖然也很惆怅,但比毀容好多了。
芭樂愣神的片刻,公司安保已經帶着大隊人馬抵達現場。
安保隊員一擁而上,反擰過老樊的胳膊壓制住他,随即将他帶離現場。
對比于老樊的狼狽,高翰非還是那麼儀态得體,高高在上,他甚至可以若無其事地問芭樂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芭樂對于高翰非的關心不領情,她不鹹不淡地回答道:“和老樊一比,我什麼事都沒有。”
芭樂看着老樊被帶走的背影,意有所指地感歎:“如果不是有的人隻注重經濟利益,不顧基層的死活,也不會把一個好好的員工逼瘋。”
她不知道高翰非能不能聽出自己在陰陽他,但是一想起今天部門同事讨論的内容,和老樊熱心指揮自己倒車的場景,芭樂本能地選擇站隊老樊。
看得出來高翰非對于芭樂的反應有片刻的意外,但很快自洽。
他對着芭樂說了句:“奶茶少喝點,傷腦子。”
聲音清冷,語氣戲谑。
随即一腳油門,駛離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