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2月11日,黑暗大陸。
“呐~呐~雪紀醬~叫聲主人來聽聽~”
這是一片黑暗之地,沒有星辰閃爍,沒有日月更疊,更沒有四季輪回。
雪紀剛凝聚成形,聽着耳邊熟悉的黏膩音調,懸着的心終于死了。她就知道,成型的第八十天,依舊是不安分的一天。
她緩緩側頭,看向身側人,粉色的眼眸幹淨、清澈卻也毫無情緒,“你把我召喚出來就為了聽一聲稱呼?”
“嗯哼~這可是大事~”西索優哉優哉地側躺在世界樹上,手指就着輕打響指姿勢,緩比作一個心。
從“心”尖彙聚而出的粉色念力,連接在她身上。
他眨巴着眼,笑得一臉惬意,“來,跟我讀~主人(go shu jinn sa ma)~”
“嗯哼~”雪紀學着他的音調莞爾一笑,嘴唇微啟,“滾!”
音落,整個人“噗”的一聲,消失了。
對于她這種自我消散行為,西索早已見怪不怪。他低笑出聲,翻身坐起,全身念氣聚集,粉色的念氣再次順着指尖蓬勃爆發。
“嘭”的一聲,雪紀再次出現。
這一次她并沒有落在他的身前,而是坐在了他的腹部,雙手緊扼住他的脖子,力度之大,像是要将滿腔憤怒傾注其中。
“西索·莫羅!”
她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垂落在身後的長發随滿身怨念而飛揚,用力的指尖泛出青色。
“我已經八十天沒休息了,就算我是你的念,你也不能這麼折騰吧,你别忘了,我曾經也是個人類,是有意識有生命的物種!”
“可你還有一部分是屬于我~”
西索屈腿坐起,上身和腿折疊剛好将雪紀夾緊在懷,身高的差距也使得她不得不高揚起頭顱,以求繼續保持掐着他脖頸的姿勢。
“死後念也是我的念嘛~”
他細捧一縷雪紀的銀白長發,放置鼻尖輕嗅,深嵌指縫的發絲猶如最綿密的絲糖,流動間帶來難以言喻的微妙觸感。
那種輕微瘙癢的感覺,順着指骨在全身泛起漣漪,讓人心悸。
“死後念也是要有念權的,你不能逮着羊毛一直薅......”雪紀扣着他的脖頸使勁搖晃,如果可以,她真想将這個人的頭劈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純黑的。
雪紀身前是人,死後卻莫名其妙成了西索的死後念。
從出生到現在,從頭發絲到腳指甲蓋,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呼出每一口氣,都是屬于他的。
她的發色是他選的,雪白的大波浪柔順到腳踝;眸色是是他挑的,非常濃郁的粉色;身高體重亦是與自己最完美切合的,1米62,50kg。
“啊~”西索看着坐在自己懷裡的女孩,喉節浮動,心底躁意難以壓制,全身戰栗着恨不得要将屬于自己的她,狠狠吃掉。
身為西索的念,雪紀對他的情況早已門兒清,在他躬起腿的那一刻,她便察覺到不對勁,他情緒有點太過亢奮,像極了平日裡的戰鬥狀态。
雪紀思索着,視線順着他的頭發,到不斷震顫的瞳眸,到癱軟在唇外的舌尖,再到肩膀和雙臂......
“你的左手?”
她瞳孔蓦然緊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肩膀,隻見他肩膀一側空蕩蕩的,似是整條手臂沿着根部被截斷,暴露出一個駭人的巨大豁口。
“怎麼回事?你背着我跟别人打架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雪紀第一反應是他趁她沉睡時去找刺激了。
“第一~這是右臂~”對于她左右不分的問題,西索也很無奈,當時塑造的時候,偷了個小懶,直接鏡像捏造,以至于成型的雪紀有點左右不分。
“誰的問題?誰的?”
雪紀嗷嗚了一嗓子,一巴掌拍在他緊緻、線條分明、雕刻般的肌肉群上。
“可惡!不要拿你的錯誤來笑話我。”
一個女人騎坐在一個男人關鍵部位,手拍打着敏感的腹部肌群,但凡正常點的人都會覺得接下來應該要發生點什麼。
但事實上,什麼都不可能發生。
雪紀腦袋跟西索一樣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唯獨感情這塊,傻不愣登,光學會了型,學不會意。
簡而言之,就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就像現在,她手悄眯眯摩挲着他的肌肉,眼角彎起,嘴角上揚,口水沿着唇縫似乎要蜿蜒而下,宛若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樣。
可她的眼裡,卻幹淨清澈,毫無欲念,估計讓她拍豬肉,她也可以露出這個表情。
隻稍一眼,西索便失了所有“性”趣。
他輕笑着歎了口氣,指尖點着她的腦袋,将她頭顱從面前推開。
“這麼看下去~口水就要滴下來了~視線不要老盯着一個地方~屬性暴露~”
“我屬性什麼樣,你心裡沒點數?”雪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漂移的視線終于是舍得落在正事上,雪紀仔細觀察着他的肩膀,豁大的傷口斷裂邊緣接口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細痂,不像是新傷口,倒像是三天前的舊傷,可昨天明明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