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那多亂啊。”張嬸不以為意的盛好飯。
“大家都餓了一晚上了,她一個年輕人身強力壯的,餓一會又怎麼了?”
“是啊,而且小殊幹活細緻,我們也放心。”
孟赢康眉頭蹙的愈加緊了,他放下碗筷,站起身。
“我去幫她。”
有人下意識地想攔他一下,趙姨開口道。
“讓他去吧,也不知道這老孟是抽了什麼瘋,對這小丫頭倒是好得很。”
所有的一切都被顧宴白看在眼裡。
鬼使神差的,他推動輪椅,來到傭人們吃飯的餐廳。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所有人齊刷刷的站起來。
在幫傭這個行業裡,顧家給的工資幾乎是别家的三倍,平時逢年過節的酬勞也極為豐厚。
同樣,顧家的規矩也多,若是得罪了顧家,也就等于是遭到了整個行業的封殺。
顧家所有傭人對顧夫人和顧宴白都謹慎到幾乎懼怕的程度了。
顧宴白視線落在餐桌上:“我能坐這嗎?”
傭人們愣了一下,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吭聲。
顧宴白面色平靜:“剛剛沒吃飽。”
張嬸反應過來,立馬開口道。
“少爺,我去給您做飯。”
“不用麻煩了,我坐這就好。”
顧宴白推動輪椅,淡淡的掃了一眼現場。
“黎殊呢?”
趙姨臉色有些尴尬:“哦,她還在忙,我現在馬上叫她過來。”
“她還在忙,你們怎麼都坐下吃飯了?”
他聲音不大,面色也淡淡,現場的氣氛立馬變得一片死寂。
傭人們埋着頭站在一側,連呼吸聲都變得壓抑。
這小少爺明明年齡不大,氣場倒是強大的很是駭人。
甚至比他父親當年更勝一籌。
“顧夫人好像規定過,你們收拾完後一起吃飯。”
顧宴白掀起眼皮,漆黑的眸深邃又寂靜。
“你們誰在帶頭欺負她?”
現場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頭都不敢擡一下。
顧宴白眉頭微挑:“趙姨,是你?”
趙姨吓了一跳,立馬心虛的擺擺手。
“不是不是,怎麼可能呢,她年齡這麼小。”
“張嬸?”
張嬸吓得汗都要出來了:“少爺,您太冤枉人了,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氣氛安靜了兩秒。
顧宴白淡聲道:“是嗎?”
“那就叫她過來吃飯吧。”
黎殊回到餐廳的時候,現場所有人幾乎都已經落座了。
大家動作拘謹,表情也極為僵硬。
黎殊一眼就看到了顧宴白。
她有些意外,順手拉了個凳子,坐到他身旁。
“顧宴白?你怎麼過來了?”
顧宴白眼皮都沒擡一下:“晚上不能吃飯嗎?”
其實顧宴白在這裡吃飯一點也不方便。
桌子是長型的,好多菜黎殊都得站起來踮起腳尖才能夠到。
也隻有放在顧宴白面前,寥寥無幾的幾道菜他才能吃上。
黎殊頗為貼心的靠在他耳邊道。
“如果你想吃哪道,你就告訴我。”
顧宴白臉色難看:“不需要。”
黎殊不以為然的哦了一聲,垂眸戳了戳碗裡的米飯。
“其實我就知道你會晚上加餐的。”
“為什麼?”
“我剛剛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你桌子上的飯都沒怎麼動過,這麼好的飯菜,可惜了。”
蟬鳴聲逐漸褪去,秋去冬來,白駒過隙,窗前那顆巨大的銀杏樹随着季節變化蓋上皚皚白雪。
2011年,冬。
黎殊趴在窗台前,垂眸看着狗窩内的幾隻狗相互撕咬啃食。
狗窩裡的藏獒犬比她來時少了兩隻,一隻因為年齡大去世了,一隻被顧夫人拉去送了人。
她在顧家待了整整兩年。
這期間,顧宴白從來沒有踏出過顧家一步,黎殊也很少出門,她已經快要想不起這棟大别墅以外的世界了。
顧宴白身體不好,經常會生病,除了黎殊外,他從來不會讓家裡的傭人知道。
櫃子裡的止痛藥每次吃完,他都會讓黎殊去買新的補上。
顧宴白沒有朋友,沒有父母,顧夫人是他唯一的家人。
母親這兩個字是他的禁區,他從來都不許任何人提起。
顧宴白好像有些孤獨。
黎殊心想,要不就對他好一點吧。
正當她有些出神,樓下忽然傳來了劇烈的争吵聲。
黎殊走到二樓大廳處往下看。
兩位保镖站在一樓的複建室門外,對面還站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生。
女生很漂亮,及腰的長發微卷,百褶裙下長腿又白又細,腳踩一雙帶跟小皮鞋。
她雙手抱臂,氣勢洶洶的:“憑什麼不讓我進啊,我的貓在裡面,我要去抓我的貓!”
保镖單手将她攔在門外:“少爺說過,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去!”
“狗屁少爺。”女生瞪了他一眼,朝着門狠狠踹了上去。
“顧宴白,你快滾出來,還我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