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口,黎殊的第一反應就是,顧宴白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他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顧宴白視線落向窗外,他面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
黎殊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是有點。”
顧宴白單眉微挑。
“我不怕麻煩。”
黎殊皺了皺眉,“但是我不喜歡他們看你,可讨厭了。”
看她這副無語的表情,顧宴白忽然有些想笑。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喜歡。”黎殊眉頭蹙的更緊,“他們自己沒長腿嗎?總看别人腿幹什麼,真要好奇幹嘛不直接上來摸一把。”
顧宴白慢條斯理道:“我猜他們應該是在猜我這是真腿還是假腿。”
這話不知為何,像是踩到了黎殊尾巴尖一樣。
她氣沖沖的瞪了一眼顧宴白:“胡說!他們才是假腿呢!”
到達江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顧夫人早已經安排好了車接他們,由于路途遙遠,兩人隻能在江城市區内住了一晚酒店。
第二天早上十點,黎殊洗漱結束剛走到套房客廳,就看到客廳内放着滿滿當當的禮品,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顧宴白坐在桌前,正垂眸清點着禮品的數量。
黎殊愣了愣:“你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顧宴白眼皮都沒掀一下:“這是基本的禮貌。”
黎殊嘁了一聲,莫名有些想笑。
“你還懂什麼是禮貌呢。”
就顧宴白這樣的。
熟悉他的,哪個見了他不是退避三舍,像是見到瘟神一般。
能從他嘴巴裡聽到禮貌兩個字,也實在是稀罕。
黎殊随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橘子扒起來。
“你家在江城也有親戚嗎?”
顧宴白說:“沒。”
黎殊指尖一頓:“那你這是。”
“給你父母帶的。”
顧宴白語氣很淡,視線始終落在禮品單上。
“不行!”黎殊立馬将橘子放下,“這麼多東西,我得攢多少年錢才能還得起你。”
看她這麼大反應,顧宴白才掀起眼皮,眉頭微微蹙起。
“又沒讓你還錢,我去你家總不能空手去吧。”
“那你也不能買這麼多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
是準備結婚了去訂親呢。
當年孟赢康娶她小姨的時候也沒帶這麼多禮品啊。
顧宴白眉骨微揚:“是什麼?”
黎殊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耳根泛起一層詭異的紅暈。
“沒什麼,你想帶就帶吧,錢我會還給你的。”
送個禮品而已,她怎麼就想到這一層了,要讓顧宴白知道了肯定要嘲笑死她。
黎殊家位置很偏,距離江城市區幾乎要開車三個多小時才能到。
她家在村子裡,整個村子隻有一家小賣部,平時買點東西都要騎車半個多小時到集市才能買得到。
已經至少兩年都沒回過家了。
黎殊視線落向窗外,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
這種感覺既不像期待也不像是思念,更像是一種莫名的不安。
山路險峻,一路颠簸下來,黎殊也敏銳的注意到,顧宴白臉色有些微微泛白,估計是又腿疼了。
黎殊朝着顧宴白身旁的位置挪了挪,一副慷慨仗義的模樣拍了拍肩膀。
“我家裡很遠的,你要是累了或者不舒服,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顧宴白輕嗤一聲,目光随意朝她落去。
纖薄的肩膀,像是生生一折就要掰斷了一般。
他哪裡敢靠上去。
因為許久沒回過家,黎殊特地讓汪晶晶幫她打扮了一番。
細白的長腿被長裙遮掩,腳踩一雙黑色馬丁靴,挽起精緻的蝴蝶結半紮發。
比起兩年前,這張臉頰褪去了嬰兒肥,出落的愈發亭亭玉立了。
顧宴白片刻有些失神。
他忽然意識到,黎殊好像和從前那副小孩模樣不太一樣了。
“哎,我頭發好像有些散了。”
黎殊摸了摸後腦勺,順手将發圈遞給顧宴白。
“你幫我紮一下吧,我看不到,就綁起來就行。”
兩人離得更近了。
烏黑的發絲劃過顧宴白指尖,再往下,是她纖細白嫩的脖頸。
木質香絲絲縷縷的徘徊在顧宴白身側,或許是長時間住在一起,他們身上的香味早已融合交雜,幾乎分不清彼此。
他忽然覺得喉嚨好幹,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還沒好嗎?”黎殊背對着他問。
顧宴白抿了一下唇,将發圈遞回去,蹙眉偏開視線。
“你自己紮。”
“幹嘛。”黎殊不解,“紮一下怎麼了,又怎麼惹到你了。”
顧宴白視線落向窗外,語氣冷淡。
“别跟我說話。”
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