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了撓頭,對自家老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顯然不太理解。
謝伊沉默片刻,邁步走了。她知道是什麼意思,不要讓他看見,送書的時候,不要讓他看見自己。
在黑市交易的雙方應該都知道送貨人,不存在一方不知情的情況,除非送貨人自己選擇不現身,否則沒必要藏匿。
而老闆交代這句,就說明,這次對面的人是不知道交易的,也就是跟王老大的那封信一樣,是單方面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不讓對面的人看見她,還是有些說不通,看見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書院就在附近,謝伊沒從正道進去,而是照着地圖上沒人的小道混進了學堂。
昱朝的民風民情都十分開放,學堂也是男女同上,并沒有對女子做什麼限制。所以謝伊從進入學堂起,就看到了小路上些許結伴的男男女女。
由于她的穿着跟這裡統一校服區别很大,别人都是青白長衫,隻有她一身亮黃色的衣服很是紮眼,所以她一直都在藏着走。
但也就這樣藏着,讓謝伊又撞上一件事。
霸淩。
被衆人推搡着擠在牆角的是個有些瘦弱的男子,而他對面則站了三五個人,三男兩女,領頭的是裡面最高的男子。
“告狀?齊響你能耐了是吧,我之前說過什麼?你要是膽敢讓夫子知道一點這種事,我不會放過你!”
“不是我……我沒說過,你相信我,我真的沒說過……”
左側的女子滿懷惡意的開口:“學院裡沒人喜歡你,更沒人敢惹我們,所以除了你自己,還能有誰告狀?”
“害我們羅臨哥罰抄了三天,你怎麼這麼該死呢?”
“不是的……”齊響還想辯解,耳邊卻響起一聲極為響亮的巴掌,他的臉瞬間腫起。
出手的人是領頭那個,他應該就是羅臨,他這一掌下手極重,直接把齊響嘴角打出血絲來。
“敢惹我就是這個下場!”羅臨惡劣的笑着,朝身側的人道:“把宣紙和水拿過來,把他按住。”
一層宣紙被鋪在齊響臉上,從上往下的灌上一瓢水,接着又是一層宣紙和水,然後不斷的疊加。
除此之外,還有兩人一直在他耳邊說諸如‘齊響你就是該死啊’,‘齊響你怎麼不早點去死’這樣的話,他們邊說邊用腳踹着齊響,臉上還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隐在牆後的謝伊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她幼時是孤兒,因着孤兒這個身份,班裡人多少都會對她投以異樣的目光,雖然表面上不會明說,但在看不見的地方,她們就會孤立她、在一些小事上欺負她。
那種隐形的霸淩并不好受,而這種,就更加惡劣了。
将手上的戒指對準領頭人的肩膀,謝伊眯了眯眼,直接按了下開關。
這個學堂是京都的貴族學堂,學生非富即貴,若是她被發現了,他們要找她的麻煩,她不确定自己能順利脫身,所以剛剛才一直隐忍着沒有發作。
但現在,她真的忍不了了,再這樣下去,她都怕叫齊響的那個會直接窒息而死。
羅臨被銀針刺中,立刻捂住肩膀痛的大叫一聲,他憤怒的扭頭往身後看:“誰?!出來!”
謝伊不動聲色的繼續往裡藏了藏,她在刺中他的一瞬間就收回了銀針,她這個地方隐蔽,也不容易被發現。
羅臨看不到人,氣的大吼大叫:“你完了!你給我等着,我非找着你不可!”
說着,他就讓身後的人停下,開始找人。齊響被他們放開,終于得以喘息一下。
五人在周圍翻了許久都沒看到一個人影,有一陣風吹過,枯黃的落葉飄下來。其中一人道:“沒人啊,羅臨哥你确定被人打到了嗎?”
羅臨被質疑,怒到不行:“我肩膀的疼還能是假的?!就是有人!”
“那羅臨哥你有傷口嗎?”
“當然有!”羅臨松開捂住肩膀的手,讓他們去看,然而擺在衆人眼前的,是完完整整的一塊布料,連褶皺都沒有。
那麼細小的銀針,紮進去雖然周圍的皮膚都會陣痛,可穿過衣裳根本看不見任何痕迹。
“不會是遇鬼了吧……”
這話說完,又是一陣卷着樹葉的邪風吹過來,這裡本就偏僻無人,呼呼風聲格外明顯。
“要不走吧羅臨哥……今天也教訓完齊響了……”
一群人害怕起來,不由分說的拽着他就走,而羅臨也驚疑不定,跟着一起離開了。
看羅臨被其他人拽走,齊響也沒了事,謝伊便也離開了,任務還有一刻鐘,地圖上顯示她離目的地也很近了。
到的地方是一個偏僻的别院,似乎是誰的住所。謝伊腳下墊着硬瓦片藏在外牆,她把懷中的書掏出來扔到屋門口,又用石子敲了門。
老闆說不讓對方看見她,她的想法也不謀而合,自知道了她屬于黑市之後,她就打算以後的每個訂單都不直接露面了。
石子撞上去,裡面似乎沒反應,謝伊就又扔了一顆,還是沒反應。
沒人?
正想着,院外來了腳步聲,謝伊看見那濕漉漉又佝偻着身體的人影,眼神微愣,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