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伊醒來的時候阿姐已經早早回宮了,她留下了張字條嚴肅警告她要照顧好身體,然後又交代了些有關夏侯月的事。
這位公主年紀比她稍大,喜靜,愛獨處看書,常着素雅衣钗,怕蛇鼠鳥獸,性格膽小。
膽小二字後面特意用括弧标注了個‘據說’,謝伊清楚,阿姐是想告訴她,夏侯月的膽小隻是表象,畢竟能夠在十幾歲就‘意外’的殺了人,怎麼也不可能是個平庸懦弱之輩。
不過阿姐倒也囑咐她不用擔心,公主來謝府後,平常對待即可。
收起桌上的字條,謝伊起了床,之後就是賀飛洲每日一例的來給她看診把脈。
謝伊将沒受傷的手臂遞過去,然後眼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麼了?”她蹙眉問。
“謝伊。”賀飛洲收回手,語氣不陰不陽:“我覺得是我太小瞧你了。”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傷是不是已經都好了?不然怎麼還能半夜出門活蹦亂跳?”
咳。謝伊聽他的話忽然反應過來,他把脈是能看出來休息時段的。
她稍顯心虛的往後移了下肩膀,道:“嗯……有一些必要的事不得不出門。”
賀飛洲冷哼:“比你的身體還重要?”
“也不是……”
“是覺得你的手臂不疼了是嗎?”
“疼。”謝伊立馬接過話頭開始轉移話題:“賀大夫,我正要說,手臂太痛了,昨天上的藥還有嗎?”
賀飛洲一眼識破她的小心思,并不上鈎:“忍着疼也要出門習武,謝姑娘的意志可真是頑強啊。”
昨天他給的止痛藥的維持時間隻有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一過,傷口的疼痛會翻倍的上湧。而她身體顯示活動的時間段明顯早已過了藥效時間。
“你……”謝伊聽到他的話瞬間頓住:“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她出門幹了什麼?
“普通人的經脈氣息和習武之人的區别很大,尤其是對于剛入門修習心法的人來說,經脈心法氣力從無到有的區别隻會更明顯。”
謝伊:“……”有個大夫在身邊簡直是毫無隐私可言。
賀飛洲解釋完,一雙狐狸眼便眯起盯着她,追問道:“你偷偷練武做什麼?”
謝伊沉默垂眸,頓了好久後才道:“……自保。”
“我想活命。”
在幾個月後的黑市閣主選拔中她必須要有能力在一衆高手中逃脫才能保住性命。
“你……”他忽然無言片刻。
“謝伊,”一聲輕笑良久後從賀飛洲唇邊溢出,他湊近望着她的眼睛:“你似乎有很多秘密。”
“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京都不愧是京都,秘密多,人也一個比一個的難猜。
“所以。”謝伊也揚起一抹笑道:“賀大夫,我的手臂換的藥還有嗎?”她說的痛不是假的,肩膀手臂受傷的地方她一直在強忍着。
賀飛洲從懷中扔出一小罐藥粉:“本來就是要給你。這藥一日一次,等到傷口結痂就可以停。”
“還有,前幾日的藥方先停下。”說到這事,他正色起來:“我昨天從你的心頭血中查到一味奇怪的藥理成分,這種成分跟我給你開的藥方相沖。”
“好。”謝伊沒有異議,喝藥隻是讓她在爹娘哪裡交個安心,對她來說喝不喝都沒什麼影響。至于什麼奇怪的藥理成分,得了系統保證後她就更不擔心會查出什麼了。
“對了。”賀飛洲轉身正要走,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體質太弱,若是按正常的習武速度,等到你的武功能達到戊級下等,怕是已經過去一年了。”
這個朝代的習武之人總共将武功的品階分為了五個等級,甲乙丙丁戊,每一級中又分三等,分别為上、中、下。
習武剛入門時學得的東西隻能算是不入流的拳腳功夫,隻有等到一套功法完全掌握,才會開始算上武功品階,最低的就是戊級下等。
謝伊清楚自己的狀況,所以她一開始讓江一教的就是逃跑和保命的招式。
“一年,你應該沒有這麼多時間浪費。”賀飛洲勾了勾唇角道:“不過我有個調養經脈的方法,隻是過程要忍常人所不能,你如果有意願……”
“有!”謝伊毫不猶豫的應答。
“你的條件是什麼?”
“一一,難道我就非得有目的嗎?”賀飛洲側頭看她,眼尾意味不明的挑起。
謝伊眼眸輕眯,沒有目的,這麼好心?她跟他的關系可算不上親密。
“就當欠我個人情咯。”他收回目光:“條件等我想起來再說。”
……
賀飛洲調養經脈的方法是針灸和藥浴,總共需要半個月,每三天進行一次,每次的過程相當于打碎一次經脈再重組,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難熬,即使這樣,謝伊還是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這個道理她很清楚。
隻不過她現在受了傷,要等傷好後才能開始進行第一次的調養。
賀飛洲走後,謝伊先回屋給自己上藥,紗布包裹的傷口已經崩開往外滲出了些血迹,她小心翼翼地拆開,藥粉灑在創口處激起一陣顫栗的疼,謝伊咬着牙,一口氣上完後又重新纏上。
做完了這些,她就開始處理今早帶回家的那隻小雪戊。
去診脈前她已經囑咐了小衫去找個大些的籠子,又讓她準備了幼鳥能吃的食物,現在都在院中的石桌上放着。
小雪戊看見她的身影,原本安安靜靜的模樣忽然變得興奮起來,嗚呀嗚呀的就開始朝她叫喊。
謝伊走過去正想給它換籠子,一旁隔了很遠的小衫見狀卻連忙阻止道:“小姐别過去,它可兇了,剛剛奴婢想喂它吃東西,它都差點咬了奴婢一口。”
咬人?謝伊皺了皺眉,轉頭問小衫:“它傷到你了嗎?”
“沒有傷到,但是剛剛奴婢過去,還沒碰到它,它就張嘴要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