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貧,不就是你說不好吃的嗎?”石阡恒扣上筆蓋,低聲說,“又沒有别人吃過我做的飯,就你毛病多。”
天爺爺,我真有幸成為首位,也是唯一。
“哎呀,你最好你最好,你做的飯最好吃,你做的飯最好吃。”我閉着眼瞎誇,心裡想的卻是我該增進一下廚藝,以後他不在家,我總不能自己餓死吧,兩個人性格互補才能走得更長久。
他将一小瓶黑黢黢的藥水推到我面前,我猶豫着拿來嗅了嗅,味道有點酸還有點苦,但我并不懷疑這是毒藥,理應懷疑他給我一些奇怪但好在并不緻命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嘗一下就知道了。”
“我當然聽醫生的話了,隻是,你提前告訴我會發生什麼情況吧,我喜歡别人對我劇透。”我喝了一口,但遺憾的是我并沒有嘗出是什麼味道。
“治腦子的。”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噴出來,好在為了維持我那點為數不多的形象,硬生生忍住了。
遙容的冬天來得特别快,轉眼我住在我哥家已經半年了。
沙永傑一直偷偷摸摸送賀雪彤禮物,一送就送到了冬天,但兩人的關系貌似沒有任何進展,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發展。
某天晚上,沙永傑給我打電話,從南扯到北,從東扯到西,從過去扯到未來,讓我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感情狀況止步不前的人為他分析感情現狀。
那天作業留得格外多,晚自習我被化學老師叫到辦公室,别人寫了兩節課的作業,我一個字都沒有碰。
晚上加班加點,沙永傑打了電話過來,他講完之後挂斷電話美滋滋睡覺了,我看着面前的一堆作業頭大,隻好一邊打瞌睡一邊做作業。
第二天早上差點沒起來,不能說是差點,是被我哥生拉硬拽叫起來的,大早上做了一套廣播體操。
我渾渾噩噩走到教室,脫下外套第一件事就是趴在課桌上補覺,沙永傑精神狀态十分好,熬夜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沙永傑戳我的後背,喊我回頭,說給我帶了早餐奶,我耷拉眼皮困得要死,他把溫熱的奶放我臉上,驚訝道:“天呐,你晚上熬夜看電影了吧?”
“看個屁電影,我哪有精力看電影,快被作業折磨死了。”熬夜的後勁太大了,石阡恒早上做了粥,我喝了兩口就飽了,現在沒有任何胃口,把燕麥奶塞進抽屜裡趴着背書。
上一秒還在背書呢,下一秒就睡着了,再下一秒我被人戳醒了,左邊,後邊兩隻手一個戳我手臂,一個戳我後背,我費勁睜開眼,對上年級主任的臉,一下子驚醒回神了。
劉添璋笑眯眯地問:“困了?”
我頭皮發麻,沒什麼底氣地搖搖頭,他不信,當衆斥責我去教室外面罰站,第一節是他的課,下了早自習,我也沒有被準許回教室。
隔壁班級的數學老師是個姓張的胖男人,親切感十足,唯一的缺點就是愛出汗,夏天汗濕短袖緊貼在身上,冬天他也熱,開着窗戶呼呼灌風。
寒風從我的褲腳鑽進去,上達大腿,下至腳尖,無不被/幹燥冷冽的風洗滌沖刷一遍,凍得腳已經麻木,聽着隔壁六班熱火朝天地講課以及互動,我們這邊的反饋就寥寥無幾。
下課鈴聲響了六分鐘後,物理老師準時現身樓梯口,可是劉添璋還沒有要下課的意思,我站累了,背着手倚在牆上。
路過的同學好奇地打量我,我不遮也不藏,任由他們看,在看到教室拖堂的劉添璋拉着嗓子敲黑闆時,他們了然于心,并不當這是什麼丢臉的事。
因為劉添璋經常揪同學去教室門口罰站,要麼就是在學校門口,陪着保安大叔看大門,對于遲到曠課的同學來說是家常便飯。
教物理的明延是個很斯文的男人,每次上課穿得正經、幹淨又整潔,乍一看像是個坐擁千萬家産的、從小被當作繼承人培養的富二代。
他拿着課本向我走來,關上通風的窗戶,用手背觸碰我的臉試探溫度,問道:“被劉老師罰站了?”
即便沒有過多的動作,隻是短暫相貼,或許抱着好意來的,而我格外抗拒這種師生間的親密關系,偏着頭躲開了。
緊接着,伴随一聲“下課”和滿堂唏噓聲,劉添璋走出來,推開門看見明延,帶着歉意地發笑,“明老師來得可真早,抱歉啊,占用了一點課下時間。”
“沒事,劉老師認真負責。”明老師非常之禮貌地和他進行客氣互吹,兩人聊了幾句,話題突兀地轉移到我身上,“路至眷這是犯了什麼錯?”
“早自習打瞌睡,我讓他站外面清醒清醒腦子,免得耽誤上物理課。”
“沒事的,他很聰明,要是物理有什麼不懂的知識随時來問我,我很樂意給同學們講題。”
“大家都知道你為了學生的成績費盡心思。”客套完之後,眼見着上課鈴馬上響起,所有同學緊趕慢趕跑回教室,他指責兩個打鬧的男同學,最後叮囑我,“行了,下節課别睡覺了,小心物理老師也把你拎出來。”
明延說:“走吧,上課,我怎麼忍心讓學生在外面受凍呢。”
上午罰站一會兒,我一天都不太舒服,感覺很冷,上課裹着棉服,晚上在食堂吃飯暖和過來了,晚自習又開始冷,回家泡了很久的澡。
十一月初前幾天降溫,後續會升溫,所以還沒有開始供暖,晚上我瑟縮在被子裡,總感覺被子處處漏風,我蜷起雙腿,捂在被子裡對着手哈氣。
石阡恒坐在我身邊辦公,見我把自己包成一個粽子,發覺不對勁,趴過來摸着我的臉問:“臉怎麼這麼紅,晚上幹什麼去了,給吹成這樣?”
“就上晚自習,還有等你來接。”
他找出溫度計測體溫,結果顯示體溫正常,他抓住我的手凍了一顫,準備打開空調,我連忙制止,這個溫度完全不用空調,再者說他嗓子不太好,吹空調時間長了會幹澀發疼。
“應該還會有暖水袋。”石阡恒從衣櫃下層找出暖水袋灌入熱水,捂在我的腳旁邊,又倒了一杯熱水讓我喝。
身體瞬間暖和起來,在他熄燈之前我睡着了,半夜大約兩三點凍醒了,暖水袋被踢到外面早已冰涼,我滾了兩圈把被子無死角裹在身上。
裹着裹着,突然感到身體一空,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懸浮在半空的野雞,一眨眼的功夫,我滾到了地上。
原本想偷偷摸摸回到床上假裝無事發生,可被子纏在我身上,纏得死緊,我掙脫不開,動靜太大,石阡恒睡眠又淺,估計早被我折騰醒了。
“你在地上找什麼?”
我在地上找罪受……
“做夢夢到地上有黃金,重量太沉我搬不動,你快來幫幫忙,我起不來了。”
石阡恒支起半身,挪到床邊來拉我,我抽不出手,他揪着被子抖落開,我從中掉了出來。
我踩着地毯爬回床上,展開淩亂的被子,找出朝上的一面,他翻過身打個哈欠,要我老實睡覺。
我躺下後怎麼都睡不着,喘氣的聲音大了些,突然後背一涼,他掀開被子鑽了進來,胸膛貼着我的脊背,手環住我的腰,再者用小腿夾住我的腳。
“暖不熱,難怪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