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道:“作為一個正常的修仙者,理應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那些人雲亦雲的修者,都不知道自己去判斷對錯,根本就沒有資格修魔道好吧!”
“準确來說,這種人,什麼道都修不明白,一輩子也隻配在道外徘徊。”
陽蓮花道:“他這話确實沒有問題,道是沒有善惡的,有守序的正道,自然也有亂序的邪道。”
“有問題的是修道的人,心善則直,心惡則曲。”
芳華也道:“其實道也沒有完全的守序、亂序之分,地母修的大地之道守序吧!她壞事做盡,不還是高高在上的地母。”
“主要還是看人,做了壞事隻是惡修,而非魔道。”
玄心附和道:“确實,魔道非惡修,惡修非魔道,魔道是魔道,惡修是惡修,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說白了,也是魔道中人太特立獨行了,沒有别道那麼拉幫結派,愛惜羽毛。魔道不合群,可不就随便欺負嘛!”
雲秋感歎道:“唉,有些太偏頗了。”
玄心嗤笑道:“應該說,是世人太庸俗,從衆心裡太強,很容易被蒙蔽視聽,不會去刻意追逐真相,嚴肅的計較對錯。”
“但衆生嘛!不外如是,跟衆生計較又有什麼意義呢?不亞于對牛彈琴,随意敷衍過去就是了。”
雲秋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
這一路走的格外順暢,冰洞奇觀雖然絢爛,但雲秋已經沒有了欣賞的心思。
這一路走來,從神院到人院,再到詭院、妖院、魔院,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回首看看,竟發現已經面目全非。
她驟然發現,自己回不去了,再也找不回過去的影子。
她甚至已經記不住了,剛來到這裡時的心情,是喜悅還是忐忑。
修仙,本是凡人追逐夢想的途徑,可這個修仙界,從來也不簡單。在一人說一套的情況下,怎樣才能從悖論的海洋裡,找到屬于自己的邏輯呢?
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個冰雕座椅,背景是絢麗的藍色冰洞。
雪域水晶蘭花妖·四月維夏端坐在那裡,她盛裝打扮,一身潔白,仿若神女臨塵,頗具威嚴。
難以想象,這個女妖會是地下城的實際領導者,她親手制造了魔院的悲劇。
雲秋握住芳華劍柄,劍已經拔出來了一點,但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把劍推了回去。
花妖看了雲秋一眼,冷笑道:“我輸了,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雲秋與花妖對視,冷冷道:“你知道你在作惡嗎?”
花妖道:“怎樣才算作惡,誰定義的,你嗎?定數,憑什麼由你來定義這些?說實話,看到你這樣的定數化身,我很失望。”
雲秋道:“那你想看到什麼樣的,支持你的嗎?同為智慧生靈,你不應該拿同胞作耗材。你心裡很清楚,如果萬事隻論價值,這個世界就沒有愛了。”
花妖反問:“愛有用嗎?愛能使世界進步嗎?我們研究的藥品最是好用,輕輕松松就少走了無數年彎路,因為我們用了最好的實驗材料。”
“愛當然有用了,花妖,你可還記得我?”魔天上前兩步,冷聲道,“當年,是我從魔淵裡救出了你。”
“雖然你的本體是雪域水晶蘭,我仍然護着你。我沒有因為你弱小,對我毫無價值就不管你,也沒有因為你可能會産生負面價值就放棄你。”
“我的所做所為,難道還不夠證明,愛的作用嗎?”
花妖厲聲道:“那隻是你蠢,我故意扮弱,引你上鈎呢!是你自己非要救我的,是你自己非要把我帶在身邊教養的,是你自己非要護着我的。”
“好好好,以善為餌。花妖,你好樣的,既然如此,我便把愛收回吧!”魔天突然閃現到花妖身邊,一掌拍在了花妖肩上。
花妖沒有受傷,但是有一部份記憶在快速消失,她驚慌失措地擺出防禦架勢:“你幹了什麼?魔天,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愧疚的。”
魔天冷笑道:“死,太便宜你了,死亡從來就不是終結,迷失才是。既然你認為愛無用,那我便幫你一把。”
花妖發現,她原本很珍視的一些記憶,在開始模糊,一些人臉看不清了。
她本是月神所化的十二邪魔之一,天生邪惡。但她也曾得到過一些愛,或者說善意。
大雨滂沱時的一把傘,大雪紛飛時的一件衣……
當這些美好的記憶逐漸消失,花妖驚駭地發現,她的人生,隻剩下痛苦和惡意了。
她突然想起來了,她某次以善為餌的事情。她裝作病弱的女子,暈倒在路邊,一個普通的凡人把她撿回了家。
她心想:這個凡人一定不壞好意,她一定會把我賣掉。我這麼好看,一定值很多錢。當她拿到錢的時候,我就把她抓走,讓她成為我的材料。
看她痛哭流涕、後悔莫及、不斷求饒的樣子,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