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尋常的午後,劉栖正要閉店,聽見手機為她播報天氣:6月15日将雷陣雨轉暴雨,請做好防護,随時關注當日天氣。
她皺了皺眉,将店門鎖好後思考明天要不要開店。
很快這個問題被她抛之腦後,因為她找不到白天看得書。
她慢慢挪動,在前台翻找,後來實在找不到,回了房休息。
劉栖走路平緩,上木梯時手搭在扶手微微用力,細看她的腳步還有些一深一淺。
第二天白天,書屋照常開放,這是一間隻有舊書的書店,很多絕版的書都能在這兒找到,所以附近的中學生尤其喜歡來光顧。
“栖姐!我的紅樓夢還在不在?”一個青春靓麗的女學生大聲說着。
劉栖擡眼,映入眼前的時兩個藍白相間校服的學生,與她說話的是靠近門旁的女孩,身旁還有個微微笑着側頭關注她的男孩。
劉栖朝她笑了笑,“還在。”
她低下身子,打開木櫃翻了翻,拿出一本厚實的書遞給女孩兒,“幫你好好保管呢,不會丢。”
女孩如願拿到自己心儀的書拉着男孩走出門,她突然頓住轉身對劉栖道:“栖姐,今天的晚霞超級好看,快出來看看,我們就先回去啦!”
劉栖點點頭,收拾好台面聽女孩兒的話,走出門口,擡眼便是一片紫紅。
書屋所在的巷子也是部分學生回家的必經之路,有人看見足不出戶的書店老闆站在門口,忍不住念叨幾句。
“不是說書屋老闆腿腳不好,我看她站的挺直的呀!”
“人家又不是真瘸子,說起來有次上學,碰巧看見她買菜回來,我在後面觀察了一會兒,她隻是走路有點兒跛,雖然走得慢,但是對日常生活應該沒什麼影響吧。”同伴回應她。
後面應該是認識的同學,也加入了他們,“之前聽學長學姐說起過,栖姐的腿是救書屋老太太被車撞得,沒有好好做康複落下的後遺症。”
“啊......好可惜啊,那老太太呢?”
“去世啦,兩年前壽終正寝走了,留下了一間書屋給栖姐,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在同一年移民,他們也同意老太太的做法,說是報答栖姐了。”
陽光開朗的女孩補充道:“不過栖姐左耳聽力不咋好,要是你們去書店借書,記得大點兒聲,要麼朝她右邊耳朵說話。”
說完跑回去,站定在書店門口和劉栖交談起來,“栖姐,《活着》有人還了嗎?”
劉栖遺憾的告訴她,“還沒有,他借了三天,今天是第二天。”
“啊......那好吧,那,那要是還了的話,記得優先借給我!”
劉栖眼底盛滿笑意,“好。”
夕陽漸漸消逝,放松片刻的書店老闆回去繼續看剩下還沒看完的書。
她很喜歡看書,整個書店的書她幾乎都看完了。
到晚飯時間她沒什麼胃口,随意煮了碗面條對付幾口,又開始看起她的書。
天還沒有完全暗沉,門外忽然刮起了大風,豆大的雨點兒開始敲打着門窗,還在歲月靜好的劉栖驚覺今日是有大暴雨的。
她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将窗打開一條小縫,往窗外望去,卻不料風太大。
連忙把窗關好,回到前台旁收拾被風吹亂的紙張,她剛看的書也被吹得亂糟糟,看得頁面不知去向。
她垂眸随手翻了幾頁,書中有一行字吸引了她的目光:直到有一天這個腳步停留在這裡,然後門鈴響了。
刹那間,有人在急促地敲打書店的門。
她猛地驚醒,蓦然松手任憑書本掉落在她腳邊。
咚!咚!咚!
“栖姐!開開門!我回來啦!”
聽見耳熟的聲音,劉栖拾起書随意放到台上,她打開門看見的不止女孩兒一個人。
顧不上人多人少的劉栖連忙将人請進來,随機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遞給敲門的女孩兒,“安适,快擦擦頭發!”
她快速掃視一遍安适帶進來的人,五男兩女,身上穿得外套褲子似乎都防水,隻有頭發被雨淋濕了。
掃到末尾那個最高挑的身姿眼眸微微發顫,她掩飾極好,快速掠過後向衆人道:“我去給你們拿毛巾擦擦,稍等一會兒。”
安适大大咧咧地擦着頭發,邊招呼着:“找個地兒坐吧,栖姐這兒地方雖小,好歹能躲雨。”
幾人低頭找到小椅子的就原地坐下,兩個女人和其中一個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裡還帶着一絲震驚地看向末尾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沖鋒衣,發梢滴着水,看起來并沒有被大雨淋濕的狼狽感,反而給他帶來些許神秘。
額前的發絲遮住他的眼睛,其實細看會發現他一直望着劉栖離開的方向,目光淩冽而炙熱。
不一會兒,劉栖抱着東西走出來,手裡先遞出三條毛巾,“隻有三條毛巾是新的,我還有幾件别人送的新的衣服,将就用一下吧。”
她一條一條地遞過去,終于輪到他的時候,穩住了呼吸伸手遞給他,誰料他直接俯身将腦袋伸到她面前。
意思不言而喻,他想讓劉栖幫他擦。
劉栖眼神閃躲,遞出去的衣服僵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知情人士瞪大雙眼倒吸一口涼氣,氣氛詭異的安靜。
安适驚悚的來回看向兩人,最先回神過來,急忙緩和這糟糕的氣氛,“那個,江先生的右手今天下午被電瓶車擦了一下,是不太舒服吧。”
劉栖眨了眨眼,瞟了眼他的手,收到安适遞來的眼神,把T恤衫蓋在他的頭上,輕輕幫他擦幹水漬。
其中的一位女生也開始打哈哈:“朔哥的手應該挺嚴重的,額......看樣子都舉不起來了,有沒有什麼藥給他塗一塗。”
劉栖聽聞,習慣性擔任起老好人的角色,擦完頭發把衣服挂在他的脖頸。
江朔眉骨微挑,看着她眉眼滿是擔憂,她在問他:“方便我幫看看你的手嗎?要是嚴重的話還是得去醫院。”
他沒說話,隻是把外套脫下露出裡面的手臂。
安适古怪地看着倆人,江先生不像是會對人一見鐘情啊,劉栖長得也不是天仙,倆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而且一向嚣張跋扈的林喻,竟然會乖乖接過粗糙的毛巾沒有嫌棄抱怨,還結巴的圓場。
她認識林喻三年,可是聞所未聞。
京都那些公子哥和小姐看見這三人如此乖巧真真是要驚掉下巴了。
更遑論,江朔的反常。
以她的家世,能接觸林喻已經很難得。
也是林喻想到她是宿元人,讓她做向導帶幾位爺來這遊山玩水。
劉栖拿來了醫藥箱,白皙的手臂紅腫一片,看來尤為恐怖,她将刺鼻的藥油倒在手心,摩挲按揉他的手臂時還提醒,“會有點痛。”
江朔微微靠近她,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俯身在她的右耳說:“用力。”
林喻身旁的簡裕唐閉了閉眼,一副沒眼看的模樣,林喻用手肘捅了一下他。
他們都明白,這人開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