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那個叫安适的人,她家在附近。
她一邊說着,一邊掏出鑰匙,“當初這間舊書屋是奶奶一直開着,後來老人家壽終正寝,書屋的門就再也沒打開過了。”
“灰塵有點大,各位别介意哈。”她不好意思地請幾位權貴進入寒門小舍。
安适跟着父母去了國外,這次她回來是為了簽拆遷同意書。
說起她奶奶,她還說了一件讓她很愧疚悲傷的事情。
五年前,她奶奶過馬路,走得好好的,一輛汽車突然刹不住。
有個女孩子為了救老太太來不及躲開隻能将她推開,自己卻被撞得血肉模糊。
林喻好奇地問,“人還在嗎?”
安适遺憾搖頭說,“當場宣布死亡。”
這是他們家最悲傷的事,他們好好處理了女孩兒的後事。警方調查,她的家人在牢裡,叔叔家不承認她。
安适媽媽得知後,心疼地攬下她所有身後事,還請人給她看了一塊不錯的風水寶地。
隻是移民後沒空再回國一趟。
安适這次回來除了簽字外,還要給她清掃墓碑燒點東西。
這也是為數不多的機會了。
林喻聽着女孩兒的身世有點耳熟,她多嘴問了一句,“她叫什麼名字?”
安适說:“她叫劉栖。”
在場的簡裕唐和林喻背後一僵,立刻起身走到安适面前,異口同聲地說:“她叫什麼?”
安适沒有見過兩人嚴肅成這副模樣,便立即老實回答:“劉栖,劉備的劉,栖息的栖。”
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江朔。
雨水順着發絲滴下就算身上淋了雨,也依舊矜貴的男人。
他和簡裕唐對視,他眼裡的震驚江朔怎麼可能不懂。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叫劉栖。
午夜夢回,那個青澀的女孩兒,是劉栖。
她……
江朔喉嚨梗塞,心底漸漸發顫,他還抱着僥幸心理和安适要了她的照片。
記起她模樣時,居然見的是她的遺照。
他問安适,“她的墓在哪?”
嗓音啞的不行,捧着她照片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幾人趁着夜色來到了劉栖墓前。
簡裕唐給江朔撐着傘,其他人站在身後。
在江朔屈膝跪下的那刻,不明所以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而後便看見,京都資本最頂端的人,無懼風雨,在電閃雷鳴時俯身最虔誠對墓碑上的名字磕頭親吻。
他說:“對不起,我來得太晚,栖栖辛苦了。”
這晚過後,京都最私密的墓林多了一個墓碑——夫江朔 劉栖之墓。
江朔建好這個墓後,每天都會抽時間坐上許久,嘴裡還念念有詞,“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擅自将你的墓牽到這兒來,還改了碑文。”
“可是我看别人都有個歸宿,就想劉栖會不會太孤單了。其實我也有私心,我們不分家,會不會下輩子還能遇見你。”
“今年,劉栖六歲了。等等我好不好,别走太快,我怕……”
他哽咽失聲,捂着胸口,額頭抵着墓碑,輕聲說:“好想你。”
心口疼,那年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話,如今,倒真痛不欲生了。
而後,江朔暈倒在墓前。
江朔再睜開眼,入目的是歐式風格的房間,這是……
他留學時的房子!
他慌忙地翻找手機,查看年份——2022年。
是劉栖遇險的那一年。
他抖着手買下回國的機票,當即打電話給同在一個國家的林喻。
“我有事回國一趟,幫我引開江家的人。”
林喻聽出他話裡的焦急,忙不疊拿着車鑰匙出門,開玩笑,第一次聽見江朔急急忙忙的吩咐她。
想來肯定是有要緊事回國處理。
現在不抱大腿,将來想抱都抱不到。
江朔下了飛機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他馬不停蹄的趕往宿元。
醒來前,他早已把劉栖身前事了解的一清二楚,也包括她的住所。
他下車,站在熟悉的樓房前,平複好自己的心情,來的路途中他想,這也許是老天爺給他的一次機會。
又或許隻是一場夢,他的潛意識裡越來越來不接受,劉栖離世的消息。
既然現在是2022年,那麼他一定要把劉栖帶到身邊小心愛護。
正當踏步走進樓道時,他看見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她很瘦,相比與他交往時還瘦,臉色蒼白,像是好多天沒睡好覺。
“劉栖。”
她拖着肩膀,沒聽見有人叫她,與他擦肩而過。
江朔握住她的手腕。
劉栖回神,垂眸看了一眼握她手腕的手,又向上看,是好久沒見的江朔。
她又想往前走,沒等江朔開口,突然掙開他。
劉栖目光一下聚焦到他臉上,瞪大雙眼結巴說道:“你你你……”
而後又清醒過來,“不對,你怎麼會來這,應該是沒睡醒,上個班清醒一下。”
說完,又想走。
江朔直接攔腰抱起,将她岌岌可危的大門踹開。
他沒放下她,出乎劉栖的意料。
江朔抱着她,很用力。像是要揉進他的骨血裡。
有點疼。
她拍了拍江朔的肩,此時感受到頸窩處的濕潤。
水珠順着她寬大的衣領滑下,她被吓得不敢動。
他哭了?
是什麼讓江朔這樣的天之驕子哭成這樣?
不一會兒,她半個肩膀已經濕透了。
劉栖試着順了順他的背,好像更濕了。
不就是她死了嗎,她還沒委屈,怎麼他先哭成淚人了。
“好了,好了。這次我不死不就行了嗎?”
話音剛落,江朔猛地擡頭看她,眼裡滿是震驚和欣喜。
她和他一起回來了。
他們處在同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