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覆蓋！”摩根冷靜地下達最後指令。

下一秒，炸彈從戰機機腹脫落，直直砸向目标區域。

“轟！”

劇烈的爆炸聲撕裂空氣，土石飛濺，日軍的炮兵陣地瞬間被沖天的火光吞噬，劇烈的沖擊波震得地面都在顫抖。遠處的機槍陣地被火力波及，幾名日軍士兵在烈焰中掙紮倒下，防線徹底崩潰。

然而，日軍的殘餘部隊仍未撤退，他們迅速調整陣地，試圖重新組織反擊。

摩根眯起眼睛，重新舉起望遠鏡，迅速評估戰場局勢：“目标尚未完全清除，我們需要第二輪打擊。”

他按下無線電：“飛虎一号，目标未徹底摧毀，調整攻擊方位，向東偏移 50 碼，進行第二輪火力覆蓋。”

空中飛行員立刻回道：“收到，調整航線，進入下一輪攻擊。”

片刻後，第二輪炸彈如雨點般落下，徹底摧毀了敵軍的防禦工事。

傅宗良盯着那片化為焦土的戰場，半晌才低聲道：“……媽的，這玩意兒太好用了。”

摩根聳聳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歡迎使用美軍空中支援。”

傅宗良冷哼了一聲，半是驚歎半是不服氣地嘀咕：“這要是咱們自己的飛機就好了……”

林安沒有接話，她隻是望着戰場，那片原本盤踞着敵軍炮兵的高地，如今已經化為焦土，炸裂的地面還冒着黑煙，燃燒的殘骸在風中扭曲變形，偶爾還能看到幾名日軍士兵在烈焰中掙紮，最終倒下。

這就是空襲的威力。

迅速，精準，毀滅性的打擊。

她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指尖微微收緊，隐約間，她感到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

如果有一天，她能像摩根一樣，在前線指揮空軍打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是……她真的能行嗎？

林安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地圖邊緣，心裡第一次浮現出一絲猶豫。

她懂戰術，熟悉地圖測繪，也知道 FAC 需要做什麼，可她真的能成為一個 FAC 嗎？

戰場上的空襲不是一場遊戲，她親眼看到飛虎隊的轟炸如何精準地撕裂敵軍的陣地，可她也知道，如果坐标有一絲偏差，炸彈可能會落在自己人頭上。如果她的指令出現錯誤，可能會讓一整支部隊陷入危險之中。

更重要的是，摩根是飛行員出身，他熟悉空戰，知道飛行員在高空看到的視角是什麼樣的，知道戰機的盤旋半徑、攻擊角度，甚至能在無形之中提前預判戰機的行動——這些，她懂嗎？

她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心頭的悸動。

沖動和向往是一回事，真正的能力卻是另一回事。

她擡起頭，看向摩根。這個随性不羁的美軍 FAC ，即使在戰場上也能一邊咬着煙，一邊穩穩地下達指令。他的語氣從未有過猶豫，仿佛他生來就是做這件事的，他的判斷、他的眼光、他的經驗，全部都是戰場上磨砺出來的。

而她呢？

她的手緊了緊，眼神微微黯了一瞬。

她曾在軍部努力證明自己，最終卻因頂撞史迪威被一撸到底；她被派往前線，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徹底邊緣化，可現在卻又站在這裡，親眼見證戰場的最前沿。

她似乎一直在打破自己曾經的認知，一次次地向未知的世界邁進。

可這一次，她真的能成為摩根那樣的人嗎？

摩根摘下耳機，站起身，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拍了拍自己沾滿塵土的軍褲，轉頭看向林安，帶着幾分随意地說道：“你反應挺快的，适應得不錯。”

林安一怔，抿了抿唇，低頭看着自己攥緊的拳頭，耳邊依舊回響着戰機的轟鳴聲。

她其實沒做什麼，隻是翻譯了幾條指令，偶爾幫忙确認坐标，但此刻，她卻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剛剛親眼見證了一場由空軍主導的戰場打擊，而她作為聯絡的一環，近距離感受到那種精确、迅捷的毀滅力量。

“還行吧。”她低聲說道，語氣帶着點不自覺的沉思。

摩根笑了笑，随手把耳機挂回胸前，朝遠處的戰場望了一眼，随口說道：“有你翻譯，跟前線的溝通順暢多了。我的中文可是半吊子，每次來你們這兒指揮都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把炸彈丢自家人頭上。”

林安看着仍在燃燒的日軍陣地，腦海裡還回蕩着剛才的無線電指令，幾架P-40戰機在空中呼嘯掠過，那種精準打擊、調度戰機火力的方式深深震撼了她。她脫口而出：“我能學嗎？”

摩根挑了挑眉，略微打量了她一眼，語氣雖輕松，但眼神卻認真起來：“你知道FAC需要會些什麼嗎？”

“無線電操作、目标坐标定位、火力引導……除了無線電操作，其他的我應該都會。”林安直接說道。

摩根微微一愣，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他本是随口一問，并沒指望一個中國軍隊的翻譯官能真正理解FAC的職責，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了解不少。

“那行，考考你。”摩根扯下挂在胸前的地圖，取出鉛筆，在上面随手圈了幾個坐标點，指着其中一處問：“如果你站在高地這裡，偵察到這個坐标點上的炮兵陣地，你怎麼向飛虎隊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