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當然不會看診,但這不妨礙她她一口應承了下來。
她漫不經心地說:“那好啊,師叔,我可是從媽媽那裡學了不少中醫相關的知識呢。”
“我就來給她把個脈吧。”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在說假話。
迪蘭·奧斯汀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醫生,他是學生物的,李漁的媽媽自然也是,李漁又怎麼可能從母親那裡學到中醫的知識。
而且,這是外傷,把脈又能有多少作用呢?
所謂的把脈,不過是想要近距離接觸這個“病人”罷了。
雖然迪蘭·奧斯汀知道,李漁的醫術可能僅止于急救知識,但他還是攤手聳肩,唇角的笑意被口罩所掩蓋:“請便。”
李漁走到那個斷了手的男人面前,一言不發地直接抓住他的左手,假模假式地将手搭在那人的手腕上。
男人惶惑地望着李漁,或許是因為左手的輕微挪動,他低呼一聲,眼淚再次滑落。
一個連白大褂都沒有穿的女人,眼尾高挑,看上去很好說話。
這樣的人,能夠接好他的手臂嗎?
男人求助地望向迪蘭·奧斯汀,低聲哀求:“醫生……”
雖然這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怎麼靠譜,可是他好歹還穿着醫生的裝束。
迪蘭·奧斯汀就跟沒看見一樣,自顧自地在那裡轉筆玩。
這人果然不是什麼正經醫生。
李漁自然是不會把脈的,在她觸碰到那人的手腕的一瞬間,就發動了天賦。
剛才在傳送通道裡體力消耗太大,李漁現在自然不可能用盡全力發動天賦,更何況她并不想要殺死這個人,隻是想要查探這個人的情況。
天賦的發動與收斂,隻在瞬息之間,還未來得及産生爆炸,李漁就放下了搭在男人手腕上的手,擰着眉頭坐到迪蘭·奧斯汀的辦公桌上。
“這位先生現在怎麼樣了?”迪蘭·奧斯汀單手支頤,沒計較李漁坐他桌子的事情。
“沒救了,殺了吧。”李漁幹脆利落地說。
“我可是醫生,隻救人不殺人的。”迪蘭·奧斯汀的聲音聽起來吊兒郎當的,在說到“不殺人”的時候,咬字格外重。
“真的嗎?”李漁揚眉,表示懷疑,“那可就更該殺了。”
“不是,醫生我——”斷臂的男人面露驚恐,左手擡起想要阻止,慌忙之下,甚至忘記了奪路而逃。
然而話還沒說完,一根柔韌的黑色棍狀物就洞穿了他的心口。
李漁離得很近,甚至還能看見那黑色棍狀物上面的絨毛。
“這是什麼——”李漁剛想轉頭問迪蘭·奧斯汀着黑色的東西是什麼,就看見那個斷臂男人化成了一灘黏糊糊的、五光十色的液體。
事實上,這就是剛才李漁發動天賦時,在男人體内所看見的,就是這些液體。
液體占據了男人的整個體腔,這個“人類”,其實不過隻有最外層的一層空殼而已。
液體還在蠕動,掙紮着想要凝聚出一個什麼形狀,然而一下子被黑色的棍狀物再度砸成了醬,如此反複。
醬汁四濺,李漁覺得有點惡心,她将雙腿盤起來,竭力避免液體濺到自己身上。
“鞋子别放桌子上啊,都是怪物的□□,擦起來好麻煩。”迪蘭·奧斯汀懶洋洋地說。
前頭靈活的黑色棍子和一灘爛泥的怪物鬥得風生水起,迪蘭·奧斯汀卻穩如泰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李漁盯着那黑色棍狀物看了一會兒,越發覺得那像是一條尾巴。
一條正在搖來搖去打地鼠的尾巴。
李漁悄無聲息地朝着背後瞥了一眼。
——果然,這條尾巴是從迪蘭·奧斯汀背後伸出來的。
這是迪蘭·奧斯汀的尾巴!
“你能解決它麼?”李漁右手托腮,質疑迪蘭·奧斯汀的實力。
這灘液體怪物看上去不死不滅的樣子,不知道直接炸了它,能不能殺死它。
“也太小瞧我了吧——”迪蘭·奧斯汀的語氣還是那麼懶散。
他的話音剛落,那根黑色的尾巴尖端突然産生了噼裡啪啦的電流,滋滋作響。
電流順着尾尖流向液體怪物,在将液體電到翻騰的同時,也将尾尖的毛電成了焦炭,隻不過在同為黑色的毛發中不甚明顯。
粘稠的液體并沒有翻滾太長時間,就漸漸難以動彈了,化作一攤純粹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