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是,是,是我在救你,我靈力不足,隻好用了這凡人的法子,那個,你既然醒了,快拿丹藥來吃吧,止痛也好的。”蘇穎有些慌亂的指着地上沾血的手術刀解釋。她實在是心虛,畢竟沒給他麻醉。
洛清源動了動手,便有兩隻玉瓶出現在地上:“勞煩你喂我兩顆,我着實……着實是起不來身。”
“哦,好。”蘇穎立刻照做。以他的修為和在宗門的地位,他的丹藥肯定是上好的,說不定吃完就好了。
洛清源服了丹藥,又動了下手,一個小瓷瓶便落在她手上:“給你,快吃了吧。”
是極品回靈丹,蘇穎還沒見過這麼好的丹藥呢,不過她也沒客氣,打開塞子就吞了兩顆:“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緩一緩,還得把你送回去呢。”
洛清源傷到了内髒,即使丹藥效力極好,他也隻是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還是動彈不得,聞言隻是微微勾了下嘴角。
丹藥入喉,蘇穎就覺得心脈處暖洋洋的,頭痛也似乎減輕了很多,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她閉目調息了片刻,再看洛清源,卻發現他掙紮着站了起來,頓時急了,尊稱也不叫了:“你幹什麼啊?才剛活過來就又要拼命不成?”醫生最讨厭不聽話的病人了。
“我有事要辦,時辰誤不得。”洛清源踉跄着,聲音更虛弱了。
“天都快黑了,掌門都要休息的,哪還有什麼要事那麼急?”蘇穎連忙靠過去,扶住他。
洛清源的視線落在山腳一側的墳包上:“正是要趕在今日呢,還未祭掃。”
其實第九峰下有個無名墳的事兒,蘇穎第一天來就看見了,可是她本身不怕鬼什麼的,又見洛清源都不在意的模樣,便也沒打聽,沒想到這個墳頭看上去對他還挺重要的。
“祭掃?那好辦,我不就是打掃衛生的嘛,我去拔草清掃就好,你在這兒歇着,等我收拾好了你再過去祭拜便是。”蘇穎不容分說的拉着他走到一棵大樹下,讓他靠着樹坐下,自己扛起掃帚就去了那座墳邊。
看着自己忙碌的背影,蘇穎笑了笑,時過境遷,如今的她怕是再不會有那樣的赤誠之心了。目光一轉,她看向了洛清源,這會兒她看得更清楚了些,便被他眼中的光亮驚住了。
洛清源那時也不過十九,雖然冷淡古闆,卻還是少年模樣,平日裡像柄出鞘利劍一般的人,這一刻卻癡癡的盯着遠處拔草女子的背影,眉目柔和。
他這是……
蘇穎霍然睜開了眼。
她還躺在彙達客棧的客房裡,夜色深了,外頭守着的侍女走了,窗紙上映着師兄的身影。
後來怎麼樣了呢?她閉上眼睛,回憶起那日的情形。
當時她并不知道,那日是洛清源的生辰,而那座不起眼的小墳包,裡面躺着的竟然是他的父母。
“我的生日便是爹娘的忌日。”洛清源由蘇穎攙扶着走到墳前,跪拜之後,他也沒起來,而是盯着被蘇穎整理一新的墳頭,跟跪坐在他身邊的蘇穎說起了話。
蘇穎不知道怎麼接話,便沉默的看着他。
“我爹是師祖最得意的弟子,天生劍骨,少年成名,可偏偏喜歡上了我娘。”洛清源扭頭看了蘇穎一眼,又轉過臉,“我娘是個小宗門的弟子,修為不高,師祖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他們便私定終身,還有了我。”
蘇穎咬了咬腮幫子,已經猜到這段愛情必然是個悲劇了。
洛清源苦笑了一下:“看你那神色,怎麼比我還難過。我也是天生劍骨,在我娘腹中時便吸取了她大量的靈力和修為,我爹為保我們母子,便日日給我娘輸送自己的靈力,受到了極大的損耗,修為不得寸進。後來師祖告訴我,天生劍骨往往父子相承,雖然最易飛升,可是自胎兒起便需要大量的靈力,一般女子根本無法承受,故此才叫我飛升之前不可娶親生子,也是為了避免害人傷己。”
來了修真界之後,蘇穎已經沒法分析科學不科學了,便繼續聽。
“我出生那日,母親難産而亡,父親幾近癫狂,發了瘋一樣的往我們母子身上渡靈力。偏生那日有魔族從此地攻了上來,等其他峰的師叔們趕來的時候,魔族之人已經屠殺了十幾個弟子,還有大量的弟子被魔氣所傷。”洛清源的傷勢嚴重,聲音也越來越低,“父親終于接受了失去母親的事實,卻聽說了此事,自責之下提劍沖殺了回去。這一去……”
蘇穎已經聽明白了。她輕輕拍了拍洛清源的胳膊,安慰他:“他們畢竟生同衾死同穴,又能每日看着你,想來也是幸福的,你不要太傷心了。”
洛清源微涼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自我十二歲起,每年生辰都要去崖下清剿一番魔氣,再回來告慰他們。這一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魔氣比去年濃重數倍,幸好有你在,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