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朔為檸沐端來杯水,是一杯透明無色的水,沒有異味,不冰冷也不滾燙,普通的堪稱無聊。
檸沐沒接,而是死死盯着杯子:要是它能泛起一點漣漪就好了,要是它能被不小心撒潑就好了,那樣就不會陷入如此兩難的境遇。
“哈哈哈,你從哪裡整來的馬克杯,怎麼不是瓶裝水。”
佐朔像小孩般分享着喜悅之情,高興的轉杯一圈炫耀自己的“戰利品”,不過因為裡面嗎裝着水,他動作很小心翼翼:“哦,這個呀,我逛兩元店買的,好看吧。”
太陽照在杯口的邊緣,折射出缤紛的彩虹,倒映在兩人的眼底。蟬鳴聲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忽高忽低地罩着整條林蔭道。懸鈴木的葉子被曬得發亮,在熱風中翻動時,露出銀白色的葉背,整棵樹便閃爍起細碎的光斑。
檸沐一瞬恍惚,這麼多年佐朔的樣貌未曾改變,輕咬下唇的閉眼微笑就像初識他時。
“别發呆啦,是不是累着了?快點喝口水去休息吧。”
“嗯,嗯。”
打消顧慮的唯一方法就是嘗試,檸沐文靜的喝完水,喉頭滾動,砸吧舌頭細細品嘗,喝起來也是沒有味道的。
這樣就可以放心了,佐朔沒有往裡加奇怪的東西,他也沒有想要害自己的意思,從始至終堅定的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檸沐回想起中午那群工作人員的譏诮,覺得委屈又無力。
剛才的種種猜疑此刻顯得可笑,檸沐甚至有些懊惱自己的多疑。她原本警惕的目光漸漸柔和,眼眶微紅,一把抱住佐朔。
她忘記了件事,毒藥可以是無色無味的,甚至可以是甜蜜無比的。馬普爾的告誡早已被她抛之腦後,理性的判斷對比感性的沖動顯得多麼蒼白無力。
“呵呵,這麼想我啊。”
“是啊,誰叫你一大早就跑不見了。”
“贊助方的人來了,我得去應酬下嘛,看你睡得香不舍得打擾你。”
“早安親親,現在給我補上,要補兩個。”
檸沐踮起腳微微撅起嘴唇,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鳥。佐朔捧起她的下巴,像啄木鳥般在她的雙唇上動情的吻了七八下,最後以法式濕吻做結局,扯出一段連接的晶瑩水珠。
夷光,夷光,夷光……
你可知我對你的思戀與愛?你可知我為你流的淚?你為何棄我而去?你為何躺在仇人的懷裡?
熱風灌進珀爾的喉嚨,呼吸變成鏽蝕的刀片。他跑,不是奔向什麼,而是逃離一切——逃離那個還在原地死去的自己。
他一路尾随,終于在此刻爆發,從側面沖出将佐朔撞翻在地。檸沐還沒反應過來,被連帶着跌個趔趄,心裡的依靠被毫無預兆的抽走。
馬普爾是有提前跟檸沐打好招呼的,說有個叫珀爾的人會在危機時刻出面保護檸沐,并且詳細的描述了珀爾的外貌特征。
可這位耷拉着上半身,形同枯槁的狂犬瘋子,和純潔的騎士沒有關系,反而是危險的代名詞,他做出任何事都不會讓人意外。
檸沐搖頭後退,撤離到佐朔的身旁,驚恐的問“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