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最後還是沒能報上警。

她的手機在最後一刻被使用了疾跑的秋行草拿住捏碎，要是随便誰敢破壞她的手機，她早該破口大罵了，但在這種情況下，看到那雙不該屬于人類的眼睛時，她最大的感受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她也親身經曆了一把什麼叫恐懼到極緻的時候會失聲。

連尖叫都叫不出來。

不過現在……

陳果撐着太陽穴，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氣又回來了。

看着亂七八糟的家具，和除了手機卡基本爛成一坨的手機，她又能生氣了。

脾氣火爆的老闆娘先指秋行草：“你！亂帶管制刀具還破壞了我的手機和家具！還欺騙我的感情！”

轉頭又指向葉修：“你！知不知道遇見暴徒該逃！還敢隐瞞身份，有沒有想過粉絲的感受！”

秋行草be like：暴徒？我嗎？.jpg

葉修則是幹笑着：“我最開始不就和你說了……是你沒相信啊。”

陳果回憶了下，好像确實有那麼一段，但她正在氣頭上，誰管這些！

管制刀具被鎖進了本該是葉修未來房間的儲藏室，她想着武器不能留在秋行草手裡，便自己去拿，結果有點拿不動，最後還是秋行草自己放進去的。

她本來是想繼續報警的，但葉修阻止了她，說秋行草想逃絕對是分分鐘的事，說不定還會砍人逃逸，帳号卡可沒同理心，然後秋行草接了句“我不随便競技場”。

她又說，秋行草明明有身份證，怎麼可能是帳号卡成精，這種謊話你也信，他轉頭要來了秋行草的身份證，先不提身份證号碼是不是真的，卻是看着那串住址失了神，幾秒後說那是他一個朋友的家，至少他根本不知道有人戶口挂在裡面。

陳果最後轉頭看了看身上肅殺之氣消失殆盡的女性，剛剛砍手機時候的恐懼還沒消散，不禁快速移開了視線。

但轉身時候又摸到了對方塞給她的那枚金币，便再次轉回去看了眼，發現秋行草正在用一種不理解且有點委屈的眼神看着她。

别問她怎麼從那張面癱臉上看出情緒來的，靠心！

18歲扛起興欣網吧的老闆娘其實還不到30，在這十年的闖蕩中也不少有豪賭之舉，幸而多數都成功了。

而她現在覺得自己也正處于人生的豪賭路口。

會不會死、會不會和大神成為生死之交（物理）在此一舉。

她左看右看一閉眼，賭了！

而後就是排排坐吃批評，順便被沒收了蘭亭和腰包。

秋行草聽着陳果的數落，覺得她一點也不像竹芒了。

竹芒都沒對她說過重話，最多是在競技場團隊戰的時候故意給加血不給她發揮狂劍士的專屬技能。

……但她也不是沒經曆過這種批評。

上次在身邊一起聽批評的是一葉之秋。

而罵人的是秋木蘇。

很久之前一葉之秋帶着她瞞着秋木蘇去懸崖玩，差點出了事，等織影和竹芒到場，秋行草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也是那次，大家發現了她的不同。

沐雨橙風說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哥哥那麼生氣。

秋行草看了眼身邊低眉順眼好像在走神的葉修，覺得不愧是操作者和帳号卡，走神都走一個樣子。

陳果說了半天發現兩人都沒認真聽，更怒了：“靠！你們有沒有聽我說話！”

“聽着呢，聽着呢，老闆娘消消氣，”葉修極善看眼色地在這空隙起身，拿了瓶瓶裝水遞過去，“以後絕不再犯！你指哪兒我們打哪兒。不在網上，真人快打也行啊。”

“那你先簽個名。”

“啊？”

陳·葉秋真愛粉·果從書櫃裡拿出一本電競雜志（封面是巨大的一葉之秋）和一張簽名闆，示意他趕緊動手。

葉修苦笑，怎麼想也沒想到，比起帳号卡成精，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簽名。

等老闆娘高興地捧着簽名，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三人，哦不對，倆人一帳号卡終于能平和地開始交流。

秋行草率先出聲：“退役？這才是更替的原因？誰？”

“孫翔，但退役原因不是他，”葉修回答，順便發問，“除了沐雨橙風和一葉之秋，你還認識其他帳号卡嗎？”

“秋木蘇、沐雨橙風、一葉之秋、君莫笑、竹芒、空山新雨、大漠孤煙……”秋行草竟也一個個把好友列表裡的人念出來了。

可念了一半覺得太長，她便停下，繼續問自己在意的地方：“那橫刀應該已經被打得屁股開花了。嘉世的原因？”

“……成績不好，引咎辭職。”

葉修其實不太想聊這話題，便換了個其他問題：“你們帳号卡會有自己的想法嗎？”

“有，所以人際關系和你們不太一樣。”

秋行草知道他想問什麼：“一葉之秋他們是我的家人。蘇沐秋的帳号卡……秋木蘇過得挺好，隻要不是被系統銷号，即使被封存的賬号卡也會活在我們那裡。”

“……那挺不錯。”

青年在些許停頓之後，笑着回答。

這邊一問一答聊得順暢，另一個被剩下的可就不同了。

“等等等等等等——”老闆娘這時候終于消化完了剛剛得到的信息，一時間竟放下了簽名闆，“你們說什麼？退役？更替？什麼跟什麼啊？一點消息都沒有！”

但她說完也反應過來，這種消息要是流傳出去還了得，當然得封鎖起來，等該公布的時候再公布。

而這消息的真實性嘛……看看坐在這裡的葉修就知道了。

陳果看向心态極好準備叼煙，然後被秋行草眼神震懾悻悻然放棄的青年，聲音帶了些顫抖：“大神你真的……退役了？”

“……姑且。”

其實還應該加個暫時，但感覺讓老闆娘知道會有點麻煩所以先不說了。

葉修本想着可能會聽到追問或者勸阻，但最後傳入耳朵的卻是一片沉默。

長相明豔的老闆娘臉上不帶笑容，也沒在生氣，隻是滿臉不樂意，而後歸為一片不甘。

作為嘉世老粉兼葉神老粉，陳果必然有一肚子話想說，也有無數問題想要得到回答，但她最後隻是站起身，一副要下樓的樣子。

“秋行草……是吧？暫時沒房間，你今晚先睡一下沙發，其他的明天再說，”陳果不知道帳号卡需不需要睡覺，但姑且還是先準備着，“别再弄壞東西了，不然你就去睡大街吧！”

她在見識過秋行草把十幾斤的武器單手輕松揮舞之後就沒把她當人類看，也算是認了帳号卡成精這件事。

都帳号卡成精了，讓她去睡大街更應該擔心襲擊她的人的安全。

但比起帳号卡成精這種奇幻事件，還是葉秋退役對她打擊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