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聖上昨兒個才宣了蘊玉侍寝,怎麼說,也該有幾分寵愛才是。
蘊玉見她這般天真,有些失笑地搖搖頭。
經過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咱們這位聖上,别看面上時刻挂着笑,實際冷心冷情,誰也進不去他心底。
還好自個兒從來不曾奢求過什麼,否則現下,隻怕要一顆芳心化作碎片了。
蘊玉擡眸,見藏珠正要去拉一側的窗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伸手将身上的棉被扯下。
見她扯了棉被,藏珠心頭一急:“主子,您這是做什麼,快快披上,否則定要風寒不可。”
蘊玉睫毛一動,她要的,可不就是風寒麼。
思及此,蘊玉輕聲将藏珠喚了過來,拉着她在床榻上坐下,低聲道:“我如今的處境你也知曉。”
“儀妃要我替她生子,日日盯着我喝那不知來頭的補藥,可我卻萬萬不能有孕。”
“一旦生下孩子,隻怕就是個去母留子的下場。”
蘊玉抿了抿唇,頓了頓才道:“更别說那勞什子丹丸,還需每月拿一次解藥。”
“現在頭等要緊的事兒,一是弄清楚那丹丸到底是什麼。”
“二是要盡快從這昭月宮搬出去。”
至于那虛無缥缈的恩寵,眼下是最不重要的。
說到此處,藏珠還是不明白:“可是主子,便是這般也不能傷了身子。”
蘊玉心中輕歎一聲,伸手拉住要去關窗戶的藏珠,輕聲道:“你明日去太醫院替我走一遭,定要将人請來。”
翌日。
西側殿的冷風灌了一夜,蘊玉昨兒在雪地上跪了兩個時辰,本就受了風寒,眼下整個身子都滾燙的吓人。
藏珠本是端着銅盆來伺候蘊玉梳洗,伸手一探,銅盆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待去了昭月宮禀報後,儀妃果然沒有多加阻攔。
她還指着蘊玉得用呢,雖說有些怪責蘊玉得不到聖心,卻也不願她折在這裡,當即便同意了藏珠去請太醫。
跟着藏珠一道回到太醫院的是個小太醫,叫做白術。
她二人踏入西側殿時,屋内的炭火恰巧散去餘溫。
白術皺了皺眉,待藏珠将床幔微微挑開,才瞧見床榻上躺着的嬌人。
女子本是生的極好,隻是現下許是不适,整個人透着股病态的慘白,又因為發了高熱,肌膚上泛着一絲胭色。
簡裝,白術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
藏珠退後一步,抿唇道:“勞煩白太醫了。”
白術眸光一閃,取出帕子搭在蘊玉手腕,細細診了幾息,面色驟然難看:“良人主子這般,有多久了?”
藏珠一聽,眼眶中便聚起淚花:“昨兒個小主冒犯了梅妃娘娘,被罰在雪中跪了兩個時辰。”
“回來後...”藏珠哽咽:“良人的位分不高,一月份例隻得那些,昨兒個碳就不夠用了,估摸着晚間又受了涼。”
說及此,藏珠眸中忽然閃過顯見的惶恐,扭頭問白術道:“可是我家主子不好?”
她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整個人朝着白術撲通一聲便跪下,哭求道:“還請白太醫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平日最是心善,若是...若是白太醫還記着先前那事兒,全當我一人不懂事,可萬萬莫要牽連我家小主。”
提及“先前那事兒”,白術抿了抿唇,眼角餘光不自覺瞥至床上那人。
良久,他終是心中一歎,閉了閉眸子,再擡眸時,隻餘一片清明。
“姑娘莫急。”他轉身至一旁的桌上寫下藥方:“隻需按這個方子抓藥即可。”
藏珠先是喜不自勝地将方子接過,可看清上面的幾味藥材後卻又犯了難:“這...”
白術敏銳地察覺到異樣:“若是有何不妥,姑娘不妨直說。”
“倒是并無不妥,隻是...”藏珠垮了臉:“這其中好幾味藥,以我家主子的位分,都是拿不到的。”
聞言,白術心中一歎,索性道:“即使如此,你先随我去太醫院取一副藥來,往後我會按時将藥送來昭月宮,你隻需好生伺候你家小主服下便是。”
藏珠目露驚喜,連忙道:“奴婢多謝白太醫,您的大恩大德,奴婢銘記于心。”
待藏珠再次踏入内室時,便見蘊玉羸弱地倚靠在床榻上,見藏珠回來,輕咳兩聲問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