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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谷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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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穿過山谷,帶起林間低低的呢喃聲,仿佛遠古幽魂在無聲歎息。林瑤與林治并肩坐在一塊巨石旁,疲憊漸漸在兩人的身體裡蔓延開來。林治輕輕靠在林瑤肩上,眼皮越來越重,呼吸漸漸綿長,終于沉入夢鄉。他的手指偶爾輕輕顫動,似乎夢裡仍在揮劍,複練着“驚鴻一擊”或“落葉無聲”。

林瑤沒有立刻入睡,她擡頭望向天空。

一團雲霧,正悄然在夜空中蔓延。

不似晨霧般輕盈,也不同于雨霧的濕潤,如同一層紗幔,在星空下無聲飄蕩。更為駭人的是,這團霧氣并非靜止不動,而是仿佛有生命一般,緩慢旋轉流動,像是一隻看不見的巨獸在天空中舒展着身軀。

風吹過山林,帶起葉片輕微的晃動,而山谷間的水流聲卻似乎低微了許多,仿佛萬物都在這夜色下屏息靜聽。空氣之中彌漫着某種難以言喻的氣息,那并非寒冷,也無熾熱,卻帶着一種微妙的遲滞感,使人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仿佛害怕驚擾了什麼。

夜色之下,黑風谷的輪廓隐隐綽綽,群山靜立,樹影交錯,一切都像是尋常夜晚的模樣。可若細細端詳,便會發現,這片天地間,正有某種細微卻真實的改變在悄然進行。那雲霧仍舊在空中緩慢遊走,吞噬了星光,覆蓋了月輝,卻又并不完全遮去一切,而是留下一種若隐若現的暧昧界限,使整片夜空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遠山之外,另有一個未知的世界正在緩緩浮現。

一隻夜鳥從林間掠過,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聲音不高,卻在這沉寂的夜裡顯得尤為清晰。随即,那微弱的聲響迅速消失,再無回應,仿佛被這無垠的夜色吞沒。

時間在這片夜色裡緩慢流逝,天地之間不見劇變,卻也不再尋常。雲霧仍在無聲地遊走,星光仍在一點點褪去,而夜,依舊沉默地籠罩着整個黑風谷。

遠處,一道光芒驟然亮起,如同火焰在夜色中燃燒。林瑤原本已倦意襲身,半夢半醒之間,突如其來的光芒讓她眼前一晃,猛地驚醒。那光亮熾熱而刺眼,竟讓她有些無法直視。她下意識地擡手遮擋,眼睛微微眯起,強忍着不适向那光源望去——在那片夜色的邊緣,一隻形态可怖的巨鳥。

那是一隻全身無毛的怪鳥,渾身皮膚泛着黃中透紅的色澤,仿佛血液滲透了它的肌膚。它的腹部下方,卻生長着幾簇異常堅硬的黑毛,在夜風中微微顫動。林瑤心頭驟然一緊,手指不自覺地扣緊了衣角,那怪鳥身上彌漫的光輝竟帶着某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她緩緩地起身,腳步像是不受控制般地向前邁去。強光刺得她眼眶發痛,可她仍然忍不住一步步靠近。就在這時,她看清了怪鳥爪下的東西——心髒驟然一縮,血液在刹那間凍結。

那是一具仍然散發着熱氣的屍體。

怪鳥巨大的利爪緊緊攥住屍體的肩膀,将它牢牢摁在一棵扭曲的古樹上。屍體的衣物破爛不堪,胸腹間被撕裂出一個猙獰的傷口,猩紅的血液尚未完全凝固,順着被啃噬得殘破的肋骨緩緩滴落。更恐怖的是,那怪鳥正低着頭,尖喙探入屍體的腹腔,瘋狂啄食着其中的髒器。

酸腥的血腥味夾雜着一股腐敗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向林瑤席卷而來,她下意識地想後退,可雙腿卻像是灌了鉛般沉重。她隻能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怪鳥啄出一條完整的腸子,鮮血淋漓地從屍體的腹腔中拖拽出來,然後猛地揚起頭,連同血肉和碎塊,一并囫囵吞入喉嚨。

“嘔——”一股反胃的感覺從腹中翻湧而上,林瑤差點當場吐出來,可她死死地咬住牙關,忍住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看清那怪物的模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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