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羅洌盯着電梯裡不斷降落的數字,像在看某個棘手的獵物。
次日,詹羽瑩如約乘上羅洌的車去臨淓。
“老闆送我上班,真是頭一份。”
詹羽瑩笑着打開車門,決定讓自己和往常一樣。
“我早就不是你老闆了。”
羅洌淺淺勾起唇角。
“是‘臨淓’的老闆~”
詹羽瑩耍了個滑頭,并且放下心來——看樣子昨晚的事沒影響羅洌。
就這樣,二人一路有說有笑。
直到他們行駛到離臨淓最近的那個紅綠燈。
“這……不會都是去臨淓的人吧?昨天的這個時候都沒有這麼多。”
詹羽瑩滿臉驚恐,嘴角拼命下降。
“啧。”羅洌難得咋了下舌。然後趁着綠燈直接向左掉頭。
詹羽瑩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沒有多說什麼。
最後車停到了一家還沒開業的五金店旁,二人火速奔至臨淓。
“哎呀這人怎麼這麼多啊。”
“就是啊,聽他們說昨天還沒有這麼多人。”
“這哪兒進得去啊?改天再來吧。”
“不——!媽媽!我要去水族館!我就要!你答應我拿小紅花就帶我來的!”
“哎呀,行行行,帶你去濱海水族館好不好?”
一路嘈雜,句句刺痛着詹羽瑩的神經。
但面對質疑的人群,她無法給出任何反駁。
臨淓再好,進不去就什麼也不是。
做得再用心,人太多就會大打折扣。
“看樣子前台按咱們昨天說的做了。”
羅洌安慰詹羽瑩。
為了避免巨量客流造成擁擠和踩踏,二人昨天便告知前台的工作人員,讓她們一個負責前門,一個負責後門,在客流到達臨界值時,出一個再進一個。
還讓館内的工作人員做好引導,根據客流情況随機應變。
不直接催促遊客,而是以介紹前方的精彩展示來吸引,以最大程度保證遊客的觀賞體驗。
“看來今天給濱海創收了不少。”
詹羽瑩苦笑。
“都行。”
羅洌倒不放在心上:“總而言之,對水族感興趣的人越多越好。等他們逛夠了濱海,就會明白臨淓那些特色展區的好。”
但詹羽瑩對此持懷疑态度。
在快節奏的現代,人們往往很難持續性地喜歡一樣事物。
臨淓作為科普性質的水族館,的确比很多商業水族館更獨特。
但要是大家逛夠了商業水族館,從而對水族館本身失去了興趣,又怎能輪得着臨淓呢?
這些話,她不打算告訴羅洌,更不打算現在說。
臨淓客流變多了,這是好事。
“至少開了個好頭。”
詹羽瑩更多是在說服自己。
到達臨淓大門時,二人短暫松了口氣。
隻見院内用之前準備好的不鏽鋼欄杆,讓隊伍變得有序、高效。
“恐怕濱海都沒這陣仗……”
濱海水族館位于市區,也沒有像臨淓這樣的前院。
雖然是濱海市的标志性地标,但在詹羽瑩印象中,并無哪次像現在的臨淓這樣火爆。
“哎!那不是羅館長?”
“天哪!我終于見到真人了!”
“羅館長——!你真人比直播還帥!”
隊伍中,齊刷刷的視線投向羅洌。
站在他一旁的詹羽瑩覺得有些不自在,便加快兩步,企圖和羅洌拉開距離。
卻不小心被台階絆了一下。
詹羽瑩小聲驚呼。好在被羅洌穩穩扶住了雙肩。
“小心。”
他不理會那些喊他的人,直接半摟半推着詹羽瑩,快步走向辦公室。
“那女生是誰啊?”
“不知道。”
“不會是他女朋友吧?”
“别瞎說。他都說了現在心思都在臨淓,沒精力談戀愛,難不成是騙人的?”
這些話,都鑽進了詹羽瑩的耳朵。
她掙脫了羅洌的“護送”,套上工作服,表情一反常态地凝重。
“今天要辛苦你了。”
羅洌拉上工作服拉鍊,眉宇間透露出一絲讨好。
“我們都是合夥人了,你這話太見外了。”
詹羽瑩别扭地擠出淡淡的微笑。
羅洌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注視着對鏡綁頭發的詹羽瑩。
“你等我幹嘛?沒聽外面人怎麼說的嗎。要是被人誤會你偷偷談戀愛,肯定要被罵騙子,連臨淓也難逃‘騙子開的水族館’這一标簽。”
她合上櫃門:“那樣臨淓就太無辜了。”
詹羽瑩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
她知道羅洌沒有做錯什麼,更感謝羅洌剛才救了自己。
但就是控制不住此時莫名其妙跌到谷底的情緒。
說出口的話,仿佛她隻關心臨淓,對羅洌完全無所謂。
——但明明事實并非如此。
“嗯,我明白。”
羅洌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很平常,然後便率先出了門。
詹羽瑩突然什麼也不想幹了,隻想把自己關在地下室。
但臨淓和羅洌還需要她。
想到這裡,便深吸口氣,從辦公桌上抓了一把菠蘿糖,塞進了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