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羅洌不認可這套因噎廢食的類比:“人不吃飯會死。但就算你不來,臨淓也能照常運轉。”
呲——
詹羽瑩隐約聽到了什麼飛濺的聲音。
自從來到臨淓,除了用自己的能力操控水族來拍吸睛視頻,她負責的那些的工作,對大部分人來說都不在話下,無非是細緻程度的區别。
作為唯一一個和羅洌、許豪同年齡層的員工,她既沒羅洌那麼懂水族,又沒許豪那些獸醫的專業知識。
目前為止提出的那些經營點子,也不存在什麼門檻。
而且“實施”起來,都離不開其他人的力量。
對于目前已經起飛的臨淓來說,除了“合夥人”這個身份,實質上其實可有可無?
她咽下心口刺痛,不等羅洌解釋:“行了你不用再說,這些我都知道。”
然後定睛凝視羅洌的雙眼:“你不是我的老闆,我沒必要全聽你的。既然是‘合夥人’,那我也有權關注臨淓——”
“我可以給你彙報。”
羅洌打斷。
“親自。”
詹羽瑩一甩長發,扭頭就走。
卻被羅洌拽住手腕:“我是不想你擔心臨淓,讓你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詹羽瑩無法掙脫。
讓她幻視羅洌提議讓她直播的那天。
“你也說了,是‘自己’的安全。”詹羽瑩轉身面朝他,“那‘我’的安全,跟你有什麼關系呢?”
詹羽瑩心髒一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既傷人又傷己的話。
她想停下,卻不知如何是好。
又一次。
自己又一次,踐踏了羅洌的好心。
又一次,因為自己的無能而遷怒。
她垂下腦袋,象征性地往回抽了幾下手。
紋絲不動。
幾秒的沉默,燒幹了她的矜持,也澆滅了她的底氣。
她隻覺得眼眶發酸,隻好撇開視線拼命壓制淚水。
但預期中的嘲笑和訓斥并沒有到來。
“我陪你。”羅洌擲地有聲,“我當你的保镖。”
詹羽瑩的眼淚瞬間被憋回去:“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搞這麼誇張。”
“昨天的直播間你也看到了,這麼做一點都不誇張。”
羅洌鎖緊眉頭。
詹羽瑩苦笑:“合着我又得麻煩你呗。”
本以為羅洌又會搬出什麼“我們是同夥”之類的借口,但他隻是自信一笑:“你給我開工資。”
-
“剛剛經過隧道的,就是鳐魚。特征是尾部比較粗短,上面還有鳍。
而和它很像,但尾巴細長,且頭部明顯突出的,是鲼。
另一種尾巴同樣細長,但頭部特征不明顯的,就是魟……”
詹羽瑩作為館内優秀講解員,随着遊客步伐不急不緩。
而在她不遠處,羅洌喬裝打扮後混入遊客,不遠不近地跟着,時不時撿一撿遊客無意間留下的垃圾。
她假裝看不到他。
“這邊是我們是珊瑚館,衆所周知,珊瑚的飼養條件極其苛刻——”
詹羽瑩頓住。
感受到了遊客催促的視線,才繼續講解。
但羅洌立刻順着她剛才的視線,從拐角逮到一個小學男生。
“你怎麼在這兒躲着啊?想聽姐姐講就跟大家一起,多你一個也沒關系。”
羅洌擺出一副“開朗大哥哥哄怯場兒童”的架勢。
但小學男生隻是警惕着詹羽瑩的方向,使勁往後縮。
看到他緊攥着屏幕破碎的手機,羅洌才突然把他跟之前從許豪那裡得知的“閃光燈小子”聯系在一起。
但他沒有直接戳穿,而是笑着随意摸了一下他的頭:“怎麼一個人來啊,你爸爸媽媽呢?”
不成想,男生突然更警惕了。
“那……姥姥姥爺,或者爺爺奶奶?”
羅洌敏銳改口。
“我沒有姥爺,姥姥腿腳不好,來不了。”
男生擡眼回答。
“哦,那你可要多拍點照片帶回去了,不過視頻可能表現更好。”
羅洌語氣輕快,多走了幾步拿來補光燈:“想和小魚合照嗎?我可以幫你。”
他沒有直接提閃光燈的事。
男生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攥了攥手機,又看了看不遠處隧道裡的遊魚,然後拼命鼓足了勇氣似的,抿起嘴點了點頭。
羅洌一笑,接過他的手機——發現是比較老的型号。
在現在這個信息時代,顯得更加不可思議。
他用男生的手機拍了幾張後,又拿出自己的:“我再用這個錄一段,然後發給你。”
男生欲言又止了一下,點了點頭。
拍完後,羅洌把手機還給他:“待會兒去門口的辦公室附近,我給你輸WiFi密碼,咱們現場就能傳。”
男生受寵若驚似的睜大了些眼睛,又開始局促:“謝謝。我認識你,你是羅館長,我看過你直播。”
這下輪到羅洌尴尬了。
他把領子提高了些,又壓了壓帽檐。
逗得男生噗嗤一樂:“你怎麼打扮成這樣啊?”
“任務需要。”
羅洌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