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豪擺出一副小混混的樣子,但高眉沒有絲毫蹙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然後話鋒一轉:“哎對了,這錢還得讓你賠呢。”
張輝臉色微變:“許總沒說讓我賠。”
“許總剛——說讓你賠。”
許豪刻意拉長音,眉間也終于流露出些許不耐煩。
張輝開始控制自己不去關注許豪那頭惹眼的粉毛。
其五官、骨骼,逐漸和一個他很熟悉的人重疊起來——
“你就是許總的雙胞胎?!”
張輝音量變大,倒吸了口涼氣。
許豪不屑地冷笑一下:“還關心我呢?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他甩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你說,這筆錢,是你自己來賠,還是讓指使你這麼幹的人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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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淓打烊時,已經處理好了這次“危機”。
雖然臨淓的網店依然被嘲諷“小作坊”,但鑒于認錯态度良好、補償到位,所以還是在輿論擴大之前,得到了大家的原諒。
從許豪那邊得到“報平安”的消息後,臨淓網店就重新恢複了購買鍊接。
雖然詹羽瑩和羅洌還不清楚詳情,但也明白——對臨淓來說,這一茬算是過去了。
第二天,許豪跟羅洌請假,直到第三天才回臨淓。
“無雙進了個奸細。昨天基本查明白了,是友商幹的。”
許豪一進辦公室,發現詹羽瑩在場,就開始共享情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廠,自己競争不過業績,就買通無雙的人,把超白玻換成普通白玻,挂羊頭賣狗肉,為的就是把無雙的名聲搞臭。”
他冷哼一聲:“也不想想,就算把無雙搞垮了,市場的大頭也輪不着它啊。”
詹羽瑩理清了大緻情況:“那你們準備找他們算賬嗎?”
“算賬?”許豪苦笑着搖了搖頭,“第一,事實證據不好找。第二,就算找到了,賠償也頂多那麼點。劃算嗎?”
詹羽瑩想起了那天自己車胎被放氣的事:“确實得不償失。”
“但你放心,”許豪關上自己的櫃門,“這事不會再影響臨淓了。”
“那個‘叛徒’,你們怎麼處理啊?”
詹羽瑩追上問。
許豪轉身:“懲罰他三十天後才能離職。”
詹羽瑩撇了下嘴:“就這啊?”
“還有吓唬他,說讓他賠償損失。”
許豪補充。
“合着隻是吓唬,壓根沒打算讓他賠呗。”
詹羽瑩不着痕迹翻了個白眼。
許豪歎了口氣:“沒辦法。如果讓他賠,指不定他又拿出什麼鬼伎倆,比如賊喊捉賊。這年頭啊,隻要他喊得聲情并茂,聲淚俱下,那麼事實如何,就不重要了。”
詹羽瑩緩緩點了點頭,突然察覺到一個盲點:“既然不好找證據,那你是怎麼發現那個‘叛徒’是被收買的?”
許豪轉向詹羽瑩,認真盯着她的眼睛:“雖然我早就不管無雙了,但也從沒離開過江湖好麼。”
詹羽瑩雙目微瞠,倒吸一口氣:“你該不會把人打了吧?!嚴刑逼供,你膽子真大——”
“你想哪兒去了!”許豪連忙打斷,後背也浸出冷汗,“我是聯系了道上朋友,讓他們幫我留心一下這事,然後用排除法鎖定了罪魁禍首。”
詹羽瑩無語:“排除法?那也太不靠譜了。萬一錯怪了怎麼辦?”
“不可能。”許豪信誓旦旦,“第一,那小子前不久剛好出現在那家廠,而在那之前,他跟對方的一個負責人,在大排檔碰過頭。
第二,雖說同行是冤家,但無雙向來隻接大單,而且占盡區域優勢,和其他地方那些差不多規模的同行,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唯獨那家廠,和無雙業務、區域都重合,而且今年逐漸有跟無雙争個高下的态勢。除了它,我想不出有别人。”
詹羽瑩一聽——是挺有道理。
生意場就是這樣,爾虞我詐,你死我活。
濱海水族館和臨淓水族館不至于鬥得頭破血流,是因為二者的規模、地理位置完全不同。
如果這兩個條件有至少一個重合,那二者就會成為死敵,結局多半是隻有一個能幹得下去——好點的,是一方被另一方收購;而差點的……會品嘗到極其陰狠毒辣手段,而且大概率是從内部攻破。
詹羽瑩想安慰安慰他:“往好處想,對方也就這點水平了。而且這次以後,無雙也就提高警惕了,再出現這種事就難了。”
但許豪沒有欣然接受這份好意。
他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
昨天,他不止拜托朋友,搞清了幕後黑手。
還罕見地跟許暢,跟他從小包容到大的弟弟,第一次大吵了一架——
“這麼大的事,你不告訴我也就算了,怎麼連爸媽也瞞着?!”
許豪拿着賬本,翻了幾下就怒發沖冠,直沖到許暢面前。
原來,許暢正式接手無雙的同時,張輝事件的幕後黑手——大頭玻璃,憑着饕餮一般“大小生意照單全收”的精神,建立了不錯的口碑。
随着新需求如雨後春筍般瘋漲,大頭玻璃穩穩抓住了機會,憑一個個小生意,拉攏了全國範圍内的客戶。
起初,許暢對此不以為意。
區區專做小商品的廠,能對無雙構成什麼威脅?
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無雙引以為傲的“大工程,高質量”,也随着西邊省市的另一家相似規模的玻璃廠——華耀玻璃的崛起,而丢失了大量客單。
擺在無雙面前的,隻有兩條路:降價,或者轉型。
顯然,許暢選擇了前者——隻能壓制短期陣痛的“降價”。
在華耀和大頭的兩方夾擊下,無雙丢失了曾經的從容。
“告訴了你,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