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這顆得拔了。”
醫生看着詹羽瑩的X光片,歎了口氣。
“不能根管嗎?”
詹羽瑩從小到大都沒拔過牙,此時隻覺得後背涼飕飕的。
醫生搖了搖頭:“沒可能。你壞的面積太大了,根本沒法補,隻能拔。然後要麼種牙,要麼活動假牙。但你年輕,還是建議你種,這樣不損害鄰牙……”
後來醫生說了什麼,詹羽瑩都沒再進腦子。
“這個得盡快種,不然對稱的牙會長長,旁邊的牙也會傾斜。”
羅洌對她說。
“嗯,對。小夥子很懂嘛。”醫生附和,然後轉向詹羽瑩,“我給你填了藥,不會再疼,你盡快把它拔掉吧。”
出了醫院,天色已晚。
夏霖坐在副駕駛,研究着怎麼搶口腔醫院的号:“誰能想到,看起來完好無損的牙,竟然從牙縫壞了。叫什麼,鄰面齲?今天可算長知識了,原來牙刷根本清潔不到牙縫,我這麼多年牙都白刷了。”
羅洌目視前方,面色凝重:“也跟吃糖多有關。”
詹羽瑩不吭聲。
她知道羅洌的脾性,如果接着說下去,肯定又要勸她不要再用能力,遂轉移話題:“沒多久就該期末了,竟然還攤上這事。”
“給你放假。”
羅洌打着轉向。
“謝謝。”
詹羽瑩說得很不走心。
然後開始焦慮:“我還從來沒拔過牙呢,剛才查了一下,幹槽症什麼的好像很吓人。”
“拔完别刷牙,别漱口,别把牙洞的血塊弄掉了就行。然後就看醫生的技術了,選好醫院的好大夫。”
詹羽瑩聽着羅洌事不關己的語氣,略微帶點愠氣:“你怎麼這麼熟練啊,你的牙不是一直很好嗎?”
剛才在醫院,羅洌就跟醫生交流得毫無障礙。醫生問他是不是牙也不好,他說一直沒壞過,讓醫生差點誤會他是同行。
“家裡有人幹這個。”
羅洌說得輕描淡寫。
詹羽瑩想起了他那雷霆般的父親,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第二天一早,詹羽瑩就預約成功了次日的拔牙,一整天都戰戰兢兢。
手術當天,羅洌以“擔心他手術完開車狀态不佳”為由,臨時把許豪喊去臨淓,他則親自開車送她。
“姑娘,别緊張啊。”醫生看了看牙體科醫生的醫囑,以及X光片,然後讓詹羽瑩張嘴,“是拔壞了的這顆沒錯吧?”
确認後,醫生前前後後動作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牙拔了。
詹羽瑩咬着紗布,對醫生的囑咐連連點頭,又黏黏糊糊道了謝後,便出門和羅洌彙合。
路上,麻藥勁過了,詹羽瑩便縮起身,用一側頭抵着靠背。
除了在濱海暈倒的那次,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進過醫院了,消毒水的味道讓她肝顫。
她盯着方向盤上羅洌寬大的手,幻想了一下假如今天是她自己來,回程改有多狼狽。
身邊有人,也不錯。
她咽下對羅洌的感激,閉上了眼睛。
中午,羅洌把詹羽瑩送回家,又出門買了些食材,回來做了粥,作為詹羽瑩的午餐,然後囑咐了幾句,就馬不停蹄地回臨淓。
詹羽瑩從不認為羅洌的付出理所當然,但實際來看,她确實是日常生活中更被照顧的一方。
等考完試,想辦法報答他吧。
她暗自想着。
過了一段時間,緊張的期末在缺牙的狀态下圓滿結束。
一天傍晚,趙遠敬戴着紅領巾,背着書包,給羅洌塞了三張滿分答卷。
羅洌也說話算話,讓他挑了幾個喜歡的周邊,并答應明天早開門兩個小時,專門讓他們祖孫倆參觀。
望着趙遠敬夕陽下蹦蹦跳跳的身影,詹羽瑩突然有種不真實感:“從八月到現在,咱們真是幹了不少事。”
羅洌點頭:“今後還會更忙,因為東邊那塊地年後就要動工了。”
對他們來說,更忙就意味着更有錢,所以詹羽瑩并不反感:“馬上該過年了,臨淓什麼安排?”
但羅洌沒有直接回答:“你呢,要回父母那邊了吧?”
詹羽瑩學校附近的這個房子,她也隻是大一時才開始住。
在那之前,她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市中心另一套。隻不過父母工作忙,回到家也和她說不了幾句話,更别說還總是出差。
她點了點頭:“但也隻是春節才回,在那之前我還是在這邊住。”
她還沒跟父母說臨淓的事——牙的事也沒說,但按照她以往的經驗,隻要她是在“進步”,那父母就不會有什麼意見。
羅洌盯着她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詹羽瑩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羅洌沒有解釋,也笑了一下:“嗯。”
年關将近,臨淓也上架了新款春節主題周邊,喜氣洋洋的造型獲得了一緻好評。
一天晚上,詹羽瑩捯饬着各類山珍海鮮,準備做一桌答謝宴。
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廚做硬菜。為了不污染電子設備,還專門寫下來貼在牆上。
叮叮當當間,她聽到家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以為是羅洌出去又回來了,便沒放在心上。
直到陌生的男聲出現在腦後:“你還會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