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關心事實,雖有情緒波動,但不至于讓他們失去“體面”。
他突然理解了詹羽瑩的種種行為。
“關于種植體,”羅洌對這一家三口說道,“可以用堅雅的。質量有保障,溢價在行業裡也稱不上多。”
詹羽瑩不鹹不淡地問道:“你怎麼還了解種植牙?”
“這是我父母的公司。”
詹羽瑩腦子一片空白:“你之前不是說你家人從事牙醫……”
等一下,他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詹羽瑩狠狠閉了下眼睛:“行了,我明白了。”
“堅雅我知道,它的上市還是我同事負責的。”
詹父倒沒太多意外。
“種植牙龍頭,确實厲害。”
詹母也沒太大反應。
他們是老投行人了,确實不覺得這消息是什麼大風大浪。
但詹羽瑩這隻初生牛犢,可沒那麼淡定:“所以你爸媽才這麼反對你在臨淓?”
羅洌不覺得在詹羽瑩父母面前回答這個問題有任何難堪。
他點點頭,解釋道:“不管臨淓做得多好,都不可能跟堅雅比,所以在他們眼裡我就是沒出息。留高校當教授雖然也不能賺大錢,但至少名聲好聽,所以他們才對我的放棄那樣生氣——”
滴滴滴——滴滴滴——
詹母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我接一下哈。”
與此同時,羅洌做了個示意接聽的禮貌手勢。
“喂趙總啊……哦好的好的,我這就過去。”
詹羽瑩望了羅洌一眼,心說這小子還真深藏不露——但并非褒義。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詹父随着詹母挂斷電話的動作起身。
“反正這些事你自己看着辦吧,”詹母盯着手機屏幕,擡了一下頭示意詹羽瑩,然後看了羅洌一眼,“小羅看着也是挺踏實的孩子,有他在,我們也更放心。”
“嗯?”
詹羽瑩一愣。
父母這麼快就接受他們兩個“同居”了?
還是跟對他們女兒有意思的人?
一串客套後,客廳恢複了甯靜。
靜得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我菜還沒弄呢。”
詹羽瑩逃也似的沖向廚房。
羅洌也後腳跟上:“我來吧。”
“不,我要親自做一頓,”她猶豫了一下,“算是謝謝你。”
羅洌沉默了片刻:“行。”
然後依然在幫她打下手,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但有了之前的對話,詹羽瑩此時不敢貿然逐客。擔心這麼做之後,話題一不留神就又拐到其他方向。
“剛才說的話——”羅洌非把一句話拆成兩句說,“沒問題吧?”
問題大了!
——詹羽瑩強行咽下這句呼之欲出的話。
而且你說都說了,這時候再問有什麼用?
——又把這句突然蹦出的牢騷扇飛。
她開始裝傻:“沒問題。他們接觸的成功企業家多了,所以還算開明。隻要我始終‘向上’,他們就不會有什麼意見。退一萬步,就算他們不同意我呆在臨淓,也不可能做出對你、對臨淓不利的事情。”
詹羽瑩專門忽略了之前羅洌的“表白”——盡管她也不确定用這個詞是否合适。
羅洌點了點頭:“那就行。”
沉默。
隻有兩人的廚房裡,如今隻剩鍋碗瓢盆的叮叮咚咚和流水的嘩啦聲。
羅洌一早就注意到了詹羽瑩貼在牆上的菜譜,根據她的行動,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遞去最需要的器具或食材。
僅有的幾句交流,也都跟烹饪有關。
一通紅紅火火後,桌上擺滿了詹羽瑩精心準備的大餐——雖然到最後關頭,她還是被濺出的熱油吓得躲到牆角,幸好羅洌及時接手,才不至于功虧一篑。
“終于開飯了!”
她拿着碗筷,坐在羅洌對面,被美食釣起了嘴角:“這菜譜果然好吃。”
“是你做的好吃。”
羅洌眼睛也彎成溫柔的弧度。
“是你做的好吃。”
詹羽瑩突然有些底氣不足。
她隻是買來了食材。不管備菜還是開火,羅洌都幫了不少忙。
“我隻是幫你颠了颠勺,還有一些重複工。”
羅洌說得雲淡風輕,微微擡起的眉毛暴露了他對這餐很滿意。
“我成了借花獻佛了。”
詹羽瑩嘟囔道。
“不怕。反正這花也是佛的。”
羅洌給了她一個得意的微笑。
詹羽瑩差點被他繞進去,反駁道:“那不就更沒意義了。”
許豪夾了一塊龍蝦:“總比你借别人的花強。”
他頓了一下:“比如許豪。”
詹羽瑩沒心思去深究這話的意思是“羅洌不想讓她拜托别人”,還是“憑許豪那一代宗師的廚房轟炸技巧,倆人搞出來的飯一定沒法吃”。
她轉移話題:“要是哪天臨淓真的進軍餐飲,許豪頂多也就托個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