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東邊的人魚表演缸在工人們加班加點的勞作中,圓滿收工。
人魚缸的位置離主場館很近,也不涉及難養的品種,所以完工就可以開張。其他還在建設中的場館,則還需要一段時間。
“光人魚表演的話,是不是太枯燥了?加兩頭海牛怎麼樣。”
羅洌打字提議。
“我可以用能力,不會枯燥的。海牛這種……我基本控制不了,而且海牛換了環境,還不是我們從小養大的,很容易産生情緒問題。”
詹羽瑩回信。
“都聽你的。”
羅洌發了個咪橘的表情包,又說:“那邊喊我了,下次聯系。”
詹羽瑩回了個表情包後,就熄滅了屏幕。
這個月,她跟羅洌都沒見幾次面。
聽說上次繁育失敗,就是在這個月份,所以繁育組的大家都越來越緊張。
詹羽瑩也是。她理解羅洌對濱海的寸步不離,也理解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夜。
但理性是一方面,感性又是一方面。
詹羽瑩看着越來越龐大的臨淓,還有愈發火熱的吉祥物。
明明臨淓已經擺脫了之前的所有困境,蒸蒸日上,卻時不時懷念去年九月份剛白手起家的日子。
那時,羅洌在地下室直播,她也為前途迷茫。但就是那段乍一看希望渺茫的日子,在如今的她看來,竟是寶貴的人生回憶。
那不是昏暗陳舊的老電影,而是剛從正午窗台拿回室内的八音盒——還留着陽光的味道與溫度。
她從未假設過在“臨淓強盛但異地戀”和“臨淓苟延殘喘但與愛人形影不離”之間取舍。
她無法做出這種選擇,也沒那個能力。
臨淓的強盛已是事實,而羅洌的人生,她不能憑一己私欲幹涉。
她為離開不想上的大船而日夜奮鬥過,自然明白“我想”的分量。
如果羅洌做出了離開臨淓的決定,她隻會欣然祝福。
可内心深處的不安與嘈雜,騙不了人。
“姐!我來了!”
中午,馬蔚拎着行李箱,風塵仆仆地趕來。見詹羽瑩來接待,她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管我,我自己先研究一圈,不打擾你們,嘿嘿!”
詹羽瑩向趙姨張姨簡單介紹了一下馬蔚,便自己忙去了。
今天要往表演缸裡配水,需要她親自操作。
表演缸沒有複雜的生态環境,也不會有脆弱的魚種,所以和配普通海缸差不多——除了大小。
“這就是之前說的表演缸吧?詹羽瑩!可算找到你了。”
方晴從門口探過腦袋,小心翼翼進來:“你們這個雖然比不上濱海的,但也不錯了!”
在她背後阻攔未遂的賈一陽扶額歎息。
“沒事,你回去吧,辛苦了。”
詹羽瑩沖賈一陽擺擺手,然後笑對方晴:“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啊。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這段時間你們又出新周邊,于然那邊忙死了,才沒工夫理我。”
方晴微微撅了一下嘴,繼續問:“你們沒招其他美人魚吧?濱海那個位置還好說,這裡的确太難了。就你一個人,行嗎?”
方晴不知道詹羽瑩能力的事,所以自然會擔心。濱海的人魚表演,每場都至少兩個演員參加,也都懂急救常識。如果一方面臨危險,另一方會及時作出反應。
“沒事,多放點黃金鲹進去就行。”
詹羽瑩說完才意識到這觸及到方晴盲區。
但方晴隻是點點頭:“跟黃金鲹多少沒關系吧?不過你心裡有數,我就不多操心了!”
“你考慮跳槽來臨淓嗎?”
詹羽瑩打趣道。
“這就算了吧,”方晴答得爽快,“我在濱海的幾個住處,都離臨淓太遠了。不過,倒是可以給你友情出演一場!”
詹羽瑩喜上眉梢,滿口答應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所有人都在變忙,但詹羽瑩心中卻總是空落落的。
這來源于她家廚房案闆上的浮灰,窗台凋零的花,還有塵封在鞋櫃的大碼拖鞋。
今天臨淓下班很早,學校也沒什麼事。
她洗漱完便窩在沙發裡,拿起了遙控器,突然覺得這觸感十分陌生,就下意識放下,拿起手機。
今天羅洌夜班,還是别讓她分心了。
這樣想着,她關閉了聊天對話框。
以前閑下來時,她都幹嘛來着?思來想去,都離不開羅洌的身影。
明天一定要去見他。
她暗自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