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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錢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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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與李錦姝二人,攜着大包小包,自王府滿載而歸,自不必細說。

王府内,趙靈犀獨坐燈下,面前攤着一沓各家的年庚名帖、族系譜牒。燭火搖曳,她一頁頁細細翻閱,将各府的人丁親疏、性情才能,默默記下來。

直至夜半三更,方覺眼乏神疲,才吹燈安歇,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一家子用過了粳米粥,并幾樣小菜,趙靈犀便将袁承璟、袁長瑛和袁琮留下,又傳了王守成進來。

趙靈犀笑着對王守成道:“王先生,今日無事,你且去将世子的兩位先生,耿先生并衛師傅,一并請來。再備兩輛尋常的馬車,咱們出去走走,往城外的村郭田莊去瞧瞧。”

王守成聞言,臉上不禁露出詫異之色,忙回道:“娘娘也要同去?這……莫不是有什麼要緊的差事?若有吩咐,讓奴才們即刻去辦便是。”

王守成想的是,郊野之地,魚龍混雜,趙靈犀等人若有絲毫閃失,跟随的衆人怕是難辭其咎。

趙靈犀淡淡一笑,道:“昨日李夫人在時,曾言王府家大業大,鐘鳴鼎食,孩子們聽在耳中,隻怕以為天下皆是如此。今日我便要帶他們出去親眼瞧瞧,看看尋常百姓之家,是如何度日,如何謀生的。”

王守成聽得更是心頭一緊,道:“隻是娘娘與世子身份尊貴,驟然出行,總該提前着人灑掃街道,預備妥當才是。萬一被不長眼的愚夫村婦,或是宵小之輩沖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趙靈犀擺了擺手,道:“倘若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看到的不過是鮮花着錦的虛熱鬧罷了,與在府中看戲何異?世子他們依舊什麼也瞧不見,那還不如不出這趟門。”

王守成焦急地額上已見了汗意,又勸道:“娘娘有所不知,咱們在義安郡,托賴王爺洪福,素來商賈雲集,市井繁榮。隻要肯下些力氣,便是家中再貧乏些,總也能混得一口飽飯。可京畿左近,多是旱地,此刻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尋常百姓之家,怕是日子不太好過。世子與哥兒姐兒們年歲尚幼,驟見此狀,恐心神受驚,一時難以消受。”

趙靈犀卻是輕輕一笑,不容置喙地道:“世子日後乃王府的柱石,文韬武略固然要緊,這民生疾苦,亦當親見,方知創業守成之艱難。他三歲上便有先生開蒙,讀聖賢之書,明事理之要,王先生莫要小看了他。”

王守成見趙靈犀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退下安排去了。

不多時,耿天馳與衛嶽兩位師傅亦至。一行人皆換了素淨衣裳,掩去平日身份,隻乘兩輛青布小車,往郊外而去,隻似尋常大戶人家出遊一般。

自義安郡一路北行,趙靈犀攜着袁承璟、袁長瑛、袁琮幾個,權當遊山玩水。袁承璟等自小錦衣玉食,何曾見過真正的鄉野生活?

隻見馬車駛離了繁華街市,漸入眼簾的,是阡陌縱橫的田畝。田野裡的麥苗兒倒也返了青,隻是不甚茁壯。

袁承璟往田裡望去,隻見遠處田塍之間,有農人正伛偻着身子,辛苦地拔着莠草。

農人身上穿着的,是些灰撲撲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舊衣衫,補丁之上又添補丁。

更有甚者,竟還有與他年歲仿佛的孩童,赤着雙腳,穿着破舊犢鼻褲,瘦骨伶仃,幫着大人拔着地裡的莠草。見了陌生的車馬經過,俱是站直了,遠遠地望着。

起初,袁長瑛與袁琮兩個小些的,還因着出府遊玩而興高采烈,叽叽喳喳說笑不停。

随着馬車漸行漸遠,周遭所見之人,亦多是面黃肌瘦,形容枯槁。袁長瑛小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她挨近趙靈犀,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問道:“娘,他們是不是都沒飯吃呀?瞧着好可憐。”

趙靈犀的心似被無形之手揪了一下,望着經過的一張張被貧困刻蝕的臉,搖了搖頭,歎道:“誰不想吃飽穿暖呢?世間衆人,隻求能夠安居樂業。若是到了衣食無着、走投無路之時,禮義廉恥皆可抛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王守成亦是欷歔不已,喟然長歎道:“都說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唉,隻要黎民百姓餓不死,不聚衆生事,不揭竿而起,便可稱作太平盛世了。”

趙靈犀轉過頭,目光落在袁承璟身上,道:“世子,昨日李夫人言道王府家大業大,富貴已極。我今日帶你出來,便是要你親眼看看,無論是咱們王府,還是九重宮阙裡的萬歲爺,皆是尋常百姓一點一滴供養起來的。咱們日後總是要回義安郡的,義安郡亦非人人富足,亦有貧苦之人。你身為世子,未來的王爺,須得将他們放在心上,讓他們人人有飯吃,有衣穿。袁家坐擁江山,享萬民供奉,更當思反哺之道,使萬民安居樂業,方是長久之策。”

袁承璟垂首恭聽,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應道:“承璟謹記娘娘的教誨。”默然半晌,他眼中帶着一絲困惑,揚聲問道:“耿先生,咱們義安郡,家家都能經商,貨物南來北往,好不熱鬧。有了營生,手中便有餘錢,可以買糧買布。為何天下卻說‘士農工商’,将商賈排在末流呢?”

另一輛馬車上的耿天馳聞言,撫須笑道:“世子此問,正觸及國本。‘理民之道,地著為本,’蓋因農為邦本,土能生谷,谷能養民。使農人安于田畝,不輕易遷徙,則國家根本穩固,戶籍可查,徭役可征,倉廪可實。可是商人逐利而動,重利輕義,商業雖能流通有無,但是易産生豪富之家,兼并土地,使貧者愈貧,富者愈富。貧富懸殊過甚,更易滋生事端,動搖國本。故曆朝曆代皆以農為重,商為末。”

王守成聽着他們談論,卻另有憂心,他前後看了看,對着趙靈犀苦笑道:“娘娘,咱們此番出行,雖說是為了教導世子,怕是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目之中。若是在禦前搬弄些唇舌,隻怕中宮那位,更要生出忌憚之心。”

趙靈犀瞥了一眼車外散布在左近的幾個“莊稼漢”,冷笑道:“王爺在北疆為國征伐,九死一生,我等在皇後眼皮底下,一舉一動,莫不如芒在背。你看咱們的前後左右,看似農人樵夫的,哪個不是身強體壯?每日我等起居飲食,怕是早已一字不落地報到了皇後耳中。難道為此,連孩兒們也教養不得了?”

衆人行至晌午,日頭漸高,腹中皆有些饑了。遙見前方一處房舍,門前有兩個漢子,一個老些,一個壯年,正捧着粗瓷大碗,蹲在門前用飯。

碗中不過是些稀可見底的粟米粥,伴着幾根鹹菜,連些油星也無。

這還是風調雨順的年景,尋常農戶繳納了稅糧,再給地主東家交足了佃租,剩下的口糧,也能勉強維持一家老小生活。

若遇上天災人禍,或是家中丁口衆多,吃糠咽菜已是常事,剝樹皮,挖草根充饑,道旁餓孚,亦非罕見。

袁琮到底年幼,見那二人吃得香甜,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不吃肉呀?這又不好吃,也吃不飽。”

趙靈犀聽了這話,心中無奈,暗歎一聲,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如今她也知道什麼叫“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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