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來看到這一幕眼皮突突往外跳。
宋姜姜才發現這是《桃源煙霞圖》而不是《桃源煙霞》,她一陣眩暈,有種買到藍日亮、黑入牙膏、結柔的感覺。
季硯欽眼睜睜看着宋姜姜塗血上去。
少女半個身子已經掉進漩渦,馬尾辮在罡風裡炸成蒲公英。
他咬破指尖甩出血契鎏金絲纏住她的腰,結果被慣性帶着一起栽進畫裡。
血珠“啪”地戳穿畫芯。
兩人墜入漩渦前最後一秒,季硯欽用血契絲纏住她腰肢暗罵:“你們修複師的舔畫毛病就該焊死!”
“你剛剛說的《春宮圖》是啥意思?是……我想的那種嗎?”
宋姜姜戰戰兢兢,聲音打着飄,腰間血絲勒得她生疼。
“你說呢。”季硯欽無法淡定。
“可是題簽不是寫着《桃源煙霞圖》嗎?”怎麼會是那什麼春宮圖。
“你讀的是分卷。”他腕間血契随墜落速度寸寸收緊,“總題在右下角。”
宋姜姜絕望閉眼。
現在是穿進皇色畫裡,要是看到那種場景,那和自己跟季硯欽當衆共賞小電影有什麼區别:“那我、我們咋出去啊!”
“會有人把我們趕走的。”
季硯欽真不想說話了。
天旋地轉,腳剛碰地面,宋姜姜就被絆了個趔趄。
季硯欽攔腰抱住她的瞬間,一卷簾幕突然嘩啦啦在他倆面前展開。
視線還未來得及反應,暖昧的春宮圖實景就在冷光燈下纖毫畢現。
鎏金燭台映着滿室旖旎:銀紅鲛绡逶迤垂地,交頸鴛鴦在雲錦衾間若隐若現,連帳中交纏的銀紅絲縧都沁着靡豔水光。
兩人石化。
對面的人尖叫着朝他們扔衣服。
當亵衣兜頭罩下時,她覺得自己猥瑣得可怕,像偷窺狂被當衆逮捕——還是付費觀看未遂的那種。
“非禮勿視!”頂着夫子帽的書靈尖叫着卷着竹簡滾過來。
“你們!你們怎麼進來的!”看起來更像是這裡的大保安書靈,拿着把大鋼叉氣勢洶洶沖過來了。
季硯欽血液凝固,他指節捏得青白,懷中人後頸浮起細密顫栗。
“原來被‘趕’出來是這個意思。”
呵呵,她無語地抖了抖現在身上挂着的各式衣物,扯下桃紅肚兜,指尖發燙。
季硯欽可能也覺得尴尬,甩袖疾走,快步去其他書架了:“我去那邊找找。”
“哦、哦好。”
宋姜姜縮到另外一邊了,擡頭按摩了下酸脹的脖子,凝神一看,頂層那副的字體有點像。
她轉過身,踮腳去夠頂層那卷書畫時,突然腰被人托住了。
“姐姐當心。”
青衫少年自畫中躍出,發間青銅編鐘碎片泠泠作響:“這冊子最愛啃美人指甲。”
少年發間别着青銅編鐘碎片,聲音好聽,衣着幹淨,逆光給人加了一層淡淡的濾鏡。
擡眼時驚得宋姜姜差點頭搶地——
這特麼不是她在修複院最讨厭的同門嗎!
那個偷她報告、抄她選題、還給她造謠的男同學,連嘴角那顆痣都分毫不差。
這位哥,怎麼你也穿進來了?我們專業的就業形勢果然嚴峻成這樣了。
宋姜姜的眼神又驚又恨地上下打量了一下。
“我是《樂府詩集》的書靈崔玉,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青衫少年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她。
這才讓宋姜姜接受了眼前這個男娃娃應該和自己招人恨的同學不是一個人。
“你去哪……”季硯欽立在十步開外,笑凝固在嘴角。
他剛找到畫就來找宋姜姜,結果看見她身邊多了個陌生男的。
這男的還是個書靈。
同類的直覺呲啦啦對上,這人還敢用那種惡心的視線看着宋姜姜?
裝什麼呢?好想一腳踢飛。
宋姜姜的眼神倒是讓他很滿意,一點都沒有那種龌龊心思……等等!她的頭偏了一下,就要看向那男的了!
“宋姜姜!”裹着怒意的聲音炸響。
季硯欽瞪着眼,猛地大聲呵斥。
宋姜姜被吓了一跳,“你幹嘛??”
“該回家了。”
季硯欽轉而又切換回那種眉目清寒、眸色沉靜的面容,仿佛前一秒那位不是他一樣。
“哦,找到了?那走吧?”宋姜姜愣了一下,就走過去了。
“姐姐你是修複師?”
崔玉瞥見季硯欽和宋姜姜的腕間血契,沉默了一秒,上前遞給宋姜姜一把修複刀:“姐姐你等等!我本體裂了……”
“……要你親筆修複才能好~”接着,嗓音如糖霜落耳。
宋姜姜五雷轟頂。
我天呢,難道長這樣的,都喜歡來這套嗎?踩到她大雷了。
她表情異變,連忙擺擺手,加快離開的腳步:“呃呃不了,我已經有工作了!”她才不接私活。
邊走聲音邊飄遠,生怕被怪人跟上。
而在季硯欽眼裡看到的又是另一幅景象:一個小男狐狸精想騙走一個外地來的修複師。
很不爽!無名火在他胸腔到處生猛亂撞。
宋姜姜注意到身旁人的低氣壓,又想起他保守的表現,莫非剛剛自己誤把他帶到春宮圖的事情刺激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