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怎麼回事啊?”太皇太後剛要從慈甯宮中出來,就要看見被攙扶回來的顧曦還有同行的裴衡,以及後面還跟着一個不知道是誰但渾身是傷的男子,“衡兒,這都是怎麼回事?”
抱弦示意執書過來扶着塞勒赫,而後自己徑直跪下,“太皇太後恕罪,方才公主忽然做了噩夢,奴婢沒看住,才一時間差點釀成大禍。”
太皇太後一聽是顧曦做了噩夢,連忙讓周圍的人扶着她回了寝殿,“叫太醫了嗎?”
裴衡就抓着顧曦的一隻胳膊,“皇祖母莫急,回來的路上,朕已經讓人去傳太醫了。”
幾人一起到了顧曦的寝殿,盡管顧曦眼睛睜着,但卻是一副毫無生氣的狀态,更是一句話都不說。
“舒兒?舒兒?”太皇太後輕聲呼喊着,“可能聽到皇祖母說話?”
裴衡也着急地開口,“望舒,可是哪裡不舒服?”
但是顧曦依舊是不說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更像是成了一個傀儡人一般。
就在兩人着急的時候,白太醫已經到了,在他給顧曦把完脈之後,說道:“皇上,太皇太後,公主殿下的脈象已然平穩了許多,隻是方才被噩夢驚到,才一時難以控制情緒。”
“既然已經平穩了許多,那為何望舒現在還是未開口說話?”裴衡緊跟着問道。
“回皇上,這恐怕還是因為……長公主和顧将軍一事,公主暫時還未能接受導緻。”
不知道是不是白太醫的這一句話,顧曦終于轉了轉眼睛,而後輕聲開口,“皇祖母。”
乍然聽見顧曦的聲音,太皇太後先是一驚,然後轉頭看向顧曦,一臉驚喜,“舒兒,你……你終于……”
太皇太後潸然淚下,就連旁邊多日以來看着顧曦昏睡的裴衡都激動地拍了手,“望舒,你終于是好了。”
“皇祖母莫擔心,”顧曦聲音微弱,“望舒沒事。”
太皇太後拉着她的手撫摸,“皇祖母知道,都知道,”說着,她也忍不住,把顧曦抱進懷裡,“沒事的,沒事啊,以後就在宮裡,跟皇祖母一起,好不好。”
顧曦多日以來,因為長時間昏睡而沒能發洩的情緒在這一刻噴湧而出,靠在皇祖母的肩膀上,失聲痛哭。
等到她哭累了,睡過去之後,太皇太後才發話,“公主現在還病着,你們若是再一次沒照顧好公主,那哀家就不會放過你們了。”
殿中伺候的人紛紛跪下,“是。”
“好了,衡兒,你也跟皇祖母一塊出去吧。”
“可是,皇祖母,這幾日我一來,望舒都睡着,眼下好不容易清醒了,您就讓朕在這多待一會吧。”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皇祖母知道你跟舒兒兄妹情深,但是眼下舒兒還需要多多休息,你就算待在這裡,不過也是幹瞪眼,還不如回禦書房去,多理國事才是正事。”
看着皇祖母嚴厲的神色,裴衡也不敢犟,隻得應道:“是,孫兒聽皇祖母的。”
兩人出了寝殿,太皇太後看着離開的裴衡,面露無奈,微聲歎了口氣,“原先還打算……罷了。”
就在她要回自己寝殿時,忽然想起什麼,“方才不是帶了個男的進來?”
邊上的宮女上前禀告,把顧曦跑出慈甯宮之後的事情說一遍。
“觸景生情?”
秋嬷嬷:“想來公主親眼目睹長公主殿下難産之時的模樣,一時間沒法看見别人受苦,這才觸景生情。”
太皇太後又歎了口氣,“也不是不可能,可憐我的舒兒,既是這樣,就讓太醫給那人也瞧一瞧,暫時留在慈甯宮中吧。”
執書安頓好了塞勒赫,剛回到顧曦寝殿,就瞧見抱弦偷偷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她看了一眼床帏方向,而後了然,指着邊上的兩個宮女,“你們倆,跟我過來。”
抱弦和執書都是從小服侍顧曦的人,地位自然在她們之上,對于執書的命令,她們當然不敢違抗。
等到殿内無人,抱弦才輕輕掀開床帏,小聲喚着,“公主?”
下一刻,顧曦睜開了眼睛。
眼神雖不似此前那般清明,但到底不像是不省人事的模樣,“那個人呢?”
抱弦俯下身,“執書把他帶去了偏殿,又叫了太醫治療了。”
顧曦輕輕點了點頭,“前陣子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都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抱弦說着,而後把前幾日太皇太後找自己問話一事也說了一遍。
“好,”顧曦滿意地應了聲,她閉上眼睛,“母親……臨去之前,讓我在皇祖母身邊的時候懂事些,最好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忘掉。”
說到長公主,抱弦抿了抿唇,擔心地看着顧曦,“公主……”
“而今,父親母親都不在了……,”顧曦說着,頓了一下,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驿站的事情有蹊跷,但裡面住着的是餘北來的質子,如若說出來,怕是皇祖母也要難做,更别說是衡表兄剛剛登基,這件事先瞞下來吧。”
“抱弦記住了,回頭我跟執書也說下,隻是,這件事也要瞞着太皇太後嗎?”
顧曦沉默片刻,點了點,“我現在腦子裡還是很亂,皇祖母那裡……還是先瞞着吧。”
“那方才那個少年那裡,我也去跟他說一聲?”抱弦心中盤算着,免得到時候太皇太後一時興起,把那人拎過去問了,那就瞞不住了。
顧曦停了一下,而後開口,“晚膳的時候,你把他叫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