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隻頓了一下,就拉着陸玉窈趕緊往前走了。
逛了半晌,兩人東西沒少買,随行的人左一包袱右一包袱的回了府u。
晚間,顧曦剛要睡下,陸玉窈就來了。
顧曦都不用問,就知道她幹什麼來了。
“在翎京做做樣子也就罷了,在這可沒人管了,今夜我要同你一塊睡。”陸玉窈說着,也脫了外衣,上了床榻。
顧曦:“我就知道你今夜一定過來,早早讓執書拿了兩個湯婆子。”
她把一個遞給了陸玉窈,又讓抱弦滅了燈。
兩人剛一躺下,陸玉窈就打開了話匣子,“今日你找我爹爹,是說了什麼麼?”
“你還真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就不罷休啊。”顧曦調侃。
陸玉窈:“我也不是專門為了這個來的,你是知道我的,向來最害怕去到陌生地方睡覺,更何況,你那個表情實在不像是沒什麼事的樣子。”
“真沒什麼事,”顧曦說着,“我就是想問問陸伯伯,我父親死的時候……是什麼情況。”
陸玉窈一頓,在黑暗中歎了口氣,“我看見你那表情,就知曉定是與你父母有關。”
她頓了頓,顧曦察覺,問道:“怎麼了嗎?”
“我父親……這段時間也不好過,我時常看見他在家中暗自神傷,母親找他說話,也是一副傷痛的樣子,不過那日,太皇太後命人到我家中,說要我陪你到烏州之時,他才打起了精神,隻問傳旨的人太皇太後是不是定下了護送的人,知道沒有之後,他立即就進了宮,請命來護送了。”
顧曦:“陸伯伯和父親那樣好的交情,我今日也是莽撞了,讓他與我複述父親死之一事,對他來說,也是難事。”
“别說這個了,來烏州原就是讓你散心來了,如若還揪着這事,那你這心也就永遠不會好了。”
“你說的是,是我太過執着了。”
“說點别的吧,”陸玉窈側過身,攬着顧曦的手,“那個乘風,今日倒是挺護着你的,且這一走來,還真是有幾分你的貼身侍衛的模樣。”
顧曦轉過頭看她,“你真這麼覺得?”
“是啊,我還挺納悶的,向來都聽說餘北大漠草原,民風更是彪悍,連帶着人都是難馴桀骜,那日在你宮中我見過他,神情看着兇狠陰鸷,看上去就很難對付,怎麼現下,對你這般順從?”
“可能是我禦下有方,令他敬佩了吧。”顧曦語氣中含着笑意。
陸玉窈聽着這熟悉的“讨嫌”一般的話,心中高興,看來離開皇宮出來散心還是有用的,于是伸手去撓她,“好啊你個顧望舒,傳出去大家都要說你這個公主竟如此自大。”
“那就說去吧,我還能堵住别人的嘴不成?”顧曦原本就不是時時刻刻端着架子假端正的性子,更何況眼下是跟好友夜談,那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了。
陸玉窈一聽,更是伸出手去鬧她。
屋外的風大,屋子裡卻是熱熔熔的一片,床帳中的女孩小聲地聊着話,燭火惺忪,一切都舒服得讓人發困。
翌日,用早膳的時候,陸玉窈和顧曦坐着一桌,因不是在京城,顧曦也不管那麼多的規矩,讓抱弦搬了另外一張桌子,她們幾個婢女坐在一起,隻不過,中間還夾着一個乘風。
顧曦看着明顯局促的乘風,打趣,“萬花叢中一點綠。”
陸玉窈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她的意思,跟着她一塊笑道:“人看着本來就聽局促了,你别讓人待會羞紅了臉。”
顧曦一想到那個一開始在自己面前都不肯彎腰的人會臉紅,當下就起了心思,用膳的動作沒停,目光卻落在了乘風身上。
乘風對于詩詞本不精通,但眼下再怎麼不精通,也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一點綠,更何況,顧曦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
顧曦看得久,把乘風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
筷子在他手中頓了又頓,半盞茶的功夫好幾個動作,吃進嘴裡的飯粒卻是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顧曦實在沒忍住,低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邊的乘風隻覺得這目光實在灼熱,像是把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
噔的一聲,乘風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我吃完了,我去前院看看那量體裁衣的裁縫來了沒。”
昨日幾人上街,顧曦就約了裁縫今日上門來量體,好給幾人做幾身過年的新衣裳。
乘風前腳剛踏出門檻,後面的院子裡就傳出來一陣笑聲,明明好幾道的聲音,但他卻像是獨獨隻聽到了其中一道。
冬風舞枯枝,我卻同春意。
在草原上長大的人皮膚并不白,如若乘風在屋子裡再待一會,那顧曦就會如願在他臉上看到羞紅的神情。
少年穿過遊廊,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