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書向來都是最貼心的,一開始的時候雖然沒說,但顧曦也能看出來她對于乘風是有多防範的,隻不過眼下居然也開始說乘風的好了,顧曦調侃,“怎麼你也絕對他很妥當了?”
“奴婢隻是覺得他對公主還是挺上心的,就像完全把公主當成主子一般了,”執書說道,“不過,除了奴婢,抱弦也說過他很妥當嗎?”
這句話讓顧曦意識到自己剛剛用的是“也”字,可在這之前,并無人說過乘風在自己身邊很妥當呀,就是陸玉窈說過一次他看着不像以前那般桀骜了,那難不成是自己覺得已經習慣了他在自己身邊,所以才會脫口而出這個“也”字?
顧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晃了晃頭,“抱弦……倒是沒說過。”
執書:“奴婢這麼說,其實也是因為昨日申時乘風從陸将軍那裡回來的時候,見到公主在榻上坐着睡着了,擔心您着涼,所以把窗戶關上,又給您披了件衣服,奴婢原是進來給您送茶水的,但被乘風給拿走了,又跟奴婢說,茶水喝多了也是不好,夜裡睡不着,白天又不能睡,讓我這幾日如果實在不行,就把茶葉放少一些。”
“今日他看見毅王剛走,便也提醒您可以歇一歇,不必用茶水來吊着精神,這樣看來,他還極其細心的。”
顧曦一怔,“昨日那鬥篷,不是你給我披上的麼?”
“不是奴婢,是乘風,那時候毅王去找陸将軍說話了,所以他便先回來了。”
一直到躺在床上,原本有些倦意的顧曦倒是睡不着了,一想到以前連彎腰都不肯的乘風居然輕手輕腳地給自己披衣服,就想笑。
隻不過在笑之前,顧曦伸手壓住嘴角,想着,不對,自己貴為公主,他照顧自己本就是應該的,但盡管這樣想覺得,心中還是止不住的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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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這幾日午膳後的顧曦沒有歇息,她的香囊繡得也差不多了。
元宵當日,幾人在屋裡吃完了湯圓,顧曦拿出香囊,跟幾人說了那日攤主告訴自己的烏州習俗一事後,陸玉窈笑道:“我說你這幾日怎麼都把時間用在這香囊上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寓意。”
說罷,陸玉窈和執書她們幾個便在籃子裡挑選起自己喜歡的花樣來。
院子外,乘風得了陸明的祝願,給了他半天的歇息,剛要踏進顧曦的院子,就聽見有人喊了自己一聲。
乘風認出來他的聲音,迅速皺眉之後展開,轉身,“見過王爺。”
裴征臉上噙笑,“公主金尊玉貴,你伺候她,可不比伺候你們的二王子來得容易。”
“公主待我有恩,無論多麼艱難,我自會盡心盡力。”
“這樣啊,”裴征的笑不明所以,“這幾日我看你也确實細心,不知道你原來伺候二王子的時候,便是近身侍從嗎?”
“我出身低下,自然不配在王子身邊伺候,隻是做一些粗活而已。”
裴征“哦”了一聲,擡腳要走,像是想起什麼,繼續問道:“對了,本王忽然想起一事,你們借住翎京驿站之時,好像有一次起了亂子,聽聞還死了人,你可清楚内情?”
乘風垂頭,“王爺說笑了,王爺都不知道的事情,小人怎麼會知道,況且自住進驿站之後,就連粗活都有驿站的人負責,那幾日以及出亂子的那日,小人都在自己的廂房中,不曾出去,聽見出事的時候,更是被人堵在房中了。”
裴征臉上閃過一絲笑,“原來如此。”
兩人的談話就此打住,一起進了顧曦院子。
踏進屋内的時候,顧曦幾人正說說笑笑地分着香囊,見裴征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裴征揮手讓她們免禮,“本王不知道望舒這裡竟如此熱鬧,看來是來對時候了,這是在分香囊?”
“就是一些小玩意,過節塗個喜慶罷了。”顧曦說道。
“那我可有分?望舒妹妹讓我也沾些喜氣吧。”裴征說着,目光看向榻上的籃子,裡面正剩下一個粉色的香囊,他握了握拳,而後擡腳走過去。
顧曦眼疾手快,迅速拿起那個香囊,“表哥說笑了,你的分哪能是這些小玩意呢,我已經讓人備好了你的禮物,就等晚些,讓人送到你的院子呢。”
裴征:“無妨,我見妹妹手上這個香囊便不錯,不如送我?”
乘風站在裴征身後,他看着顧曦以及周圍幾人受傷的香囊,認出來這是除夕那晚自己和顧曦一道買的,這幾日更是見着顧曦親自繡好的,眼下聽到裴征的話,乘風心中一頓,眼看着那籃子裡,并無剩下的香囊了。
他目光冷冽,落在裴征背上,但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喊了他,“乘風。”
乘風瞬間換了神色,看向出聲的人,正是顧曦,她正朝着自己招手。、
乘風走了過去,而後顧曦把她手中那個香囊遞給了他,他愣了一愣,像是完全沒想到,擡眸看向顧曦,就見顧曦側過頭悄悄朝他使了個眼色,他趕忙接過。
“表哥,不是望舒小氣不願給你,這是這香囊畢竟算貼身之物,如若讓人知道妹妹送了你這麼一個玩意,怕是要遭人多嘴,”顧曦笑眯眯地說着,雖說這話是在拒絕别人的要求,但聽着就是起不了一點的怒氣,“況且,這幾個香囊,原就是說好要送她們這幾人的,妹妹不好反悔呀。”
顧曦說完,又敢在裴征開口之前說道:“等往後,若是表哥進京,有什麼想要的提前與妹妹說,康甯一定提前備着。”
裴征的笑有一瞬間僵硬了,但也隻是片刻,而後便舒展了,“望舒都這麼說了,我哪還有别的話說了,那往後我跟你讨要東西,你可不能反悔。”
“那是一定,”顧曦抿唇微笑應下,“還不知道今日表哥過來,是有何事?”
“我是來辭行的,明日我便去溪州了。”
得知這消息的顧曦和陸玉窈忙不疊地就要命人去幫他收拾屋子,被裴征攔下,兩人才作罷。
裴征說完了自己的來意,又寒暄了一句,便回去了。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身邊的随從才問道:“殿下,您不是打算着跟公主把那餘北人要過來嗎?”
“算了,這法子不太可行,突然跟她要人,到底沒有個正經說法,免得還引她懷疑,更何況,若是那乘風在驿站見過我,今日不該是這副模樣。”
随從想了想,又道:“公主對您的示意,好像都拒絕了。”
裴征冷哼一聲,“也怪本王在翎京的時候做不來裴衡那副狗腿子的模樣,跟她無甚接觸,她跟本王不親近,倒也自然,隻是她顧曦最好能想清楚,眼下裴衡,可不是她的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