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倒在地上身上好幾處的劍傷,“少俠饒命……饒命啊,我知道的我都說了,那劉家夫人跟我打聽你們府中情況,我隻是把我看到的都跟他們說了,其他的我什麼都沒做啊。”
乘風不語,眸中狠厲愈深,他握緊手中的劍,實在是想一劍刺穿,但最後還是堪堪忍住,上前一腳踢暈,拎着人走了。
他身後跟着一個男子,模樣俊俏,看着年紀很輕,長相跟乘風一般,都是餘北人,此時正用着餘北話說道:“塞勒阿和,你如今在大昭究竟做什麼的,怎麼這幾日叫我幫你查劉家的人和事,我自己的貨物還賣不賣了。”
“餘北和大昭交接的地方,還有好幾個黑市,你要是想賺錢,就閉嘴。”
朝格倉立即閉上嘴,老老實實跟着乘風,不說話了。
他原本是餘北來往大昭的遊商之一,之前在餘北的時候認識了塞勒赫,便一直得他的幫忙,順利跟幾家商隊搭上線,他當時就疑惑塞勒赫既然知道那麼多商隊的密辛,有這把柄,他為何不自己加入商隊賺錢,卻要跟他合作,但一想着既然自己能賺到錢,那管塞勒赫為什麼不自己幹呢,結果後來塞勒赫忽然從餘北消失,幾個月前自己卻在大昭這邊遇到他了,再見财神爺,朝格倉恨不得把他供起來,結果他居然讓自己又是從餘北帶那不值錢的火華草,又是讓自己幫忙打聽烏州劉家的事情,自己好好一個商人,都快幹成密探了。
不過,看着他塞勒阿和拎着人的模樣,朝格倉不禁想着,看來塞勒阿和的事情就要收尾了,他這下說不定能跟自己一塊回餘北,當個快樂的小遊商,好好當自己的财神爺。
但顯然,塞勒赫接下來做的事情并不是如他心中所想,因為他們走着走着,就出現在了烏州府衙門前。
“走錯了吧阿和,我們在大昭得低調些啊,本來商人就夠被人輕視了,我們還是餘北來的,眼下還打了他們大昭的人,你還來府衙門前逛,是覺得我們自己命太長了嗎?”朝格倉掩面試圖痛哭流涕,“不行啊,我額吉跟長生天祈求了,讓我長命百歲的……”
“想讓長生天繼續保佑你,那就趕緊走,别跟着我了。”塞勒赫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
朝格倉還沒回過神,就看見他拎着那半死不活的人進了府衙,他攔都攔不住。
府衙裡有官兵,都知道今日府衙内出現了大事,就連知府大人都親自在衙内審着人,此時忽然看見這麼一個男子,手裡還拎着一個人,頓時都吓了一跳,正要上前去攔人,就有陸明的部下,這幾個月也待在府中,認識乘風,出手制止了府衙官兵的行為,上前問道:“乘風,這怎麼回事?”
乘風把花匠往地上一放,“這是前幾日來府上栽花的花匠,也是過來替劉家打探消息的。”
事情涉及公主,茲事體大,任何一個經手此事的人都不能錯放,官兵聽完,立刻上前把人押了進去。
但乘風卻也沒有離開,而是要進去。
陸明部下都知道他是公主身邊的人,所以便以為他是公主派來旁聽,沒有多想,便直接放行。
乘風進去的時候,劉長榮還在地上抵死不認,“我什麼都沒做,都是花芸自己做的,說想給我再納個妾,覺得這姑娘不錯,才把她引到家裡來,我……我什麼都沒做。”
察覺到身旁有人來,劉長榮轉頭一看,就發現是乘風,他身上的傷沒有包紮,現在正疼着,見到乘風,頓時哆嗦了一下,他平時懶散慣了,但占着劉家家大業大,就算真正外面惹出事,也能擺平,甚至還能維護好自己的名聲,所以根本沒人敢跟他動手,今天他是第一次被打,且就見了血。
陸明正坐上首,見乘風到來,急忙問道:“公主如何了?”
一個驚雷震響,底下劉長榮不敢動了,他終于知道為什麼今日那麼快便有官兵進入自己家中了。
乘風掃了劉長榮一眼,丢下另一個驚雷,“昏迷不醒。”
這下就連那嚴知州都動不了了,康甯公主來烏州散心一事他是知道了,因着公主下令,不讓他們大肆宣揚也不讓登門拜訪,他們還慶幸了一段時間,不用面見公主,那也就少了許多壓力,但誰知,劉家竟給他惹了這麼大一個麻煩。
滿大昭誰不知道康甯公主父親可是赫赫戰功在身,不說以往,就說他犧牲之前,抵禦撫南一國,也是保障了烏州的一方平安啊,烏州和撫南邊界中間,僅僅隻是隔了溪州和水越兩個地方罷了。
他不敢想,要是康甯公主在烏州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這頂烏紗帽,就徹底保不住了。
乘風不管旁人神情,隻把自己查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就是因為劉長榮生性好賭,填不上空缺,又看上顧曦,便慫恿自己的夫人花芸替她把人引來,想強占,但顧曦鮮少出門,遞了拜帖也隻一律婉拒,花芸便從府中采買的人入手,又知道了花匠即将到顧曦身上做事,便買通花匠,替她打探消息,又讓他幫自己進入顧曦府上,如此一來,便有了後面的事情。
事情這麼明了,劉長榮還試圖抵賴,“不是我,跟我沒關,都是花芸一人所為。”
在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顧曦如果真嫁進劉家,對花芸并無半點好處,陸明怒火中燒,“來人,給本将打,打到他認為止。”
乘風看了一眼地上求饒的劉長榮,忽然問道:“花芸呢?”
他是把顧曦從劉家救出的人,也是知道顧曦什麼情況的人,陸明以為他是要問花芸給顧曦下了什麼毒,便道:“那婦人身子弱,受過挨打,我們到的時候,應該是被你打暈了,現在關在牢裡,還沒醒過來。”
“我去看看。”
乘風方才那一番話說話,府衙内的人自然以為他是公主的傳話人,根本不敢怠慢,是以他這話一出,便有人急着上前,“公子這邊走。”
地牢中,花芸奄奄一息,邊上是大夫給她施針,吊着氣。
乘風走過去,見她半睜着眼睛,便把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劉長榮把所有事情都推給你了。”
花芸低低笑着,有眼淚滑落,“是……是我做的,都是我。”
有小吏擔心公主身邊的人發怒,怪他們這些審問的人不盡責,急忙說道:“你别犟了,你知道你們這次害的人是誰嗎,那是公主!皇室子女,你還替你夫君瞞着,這個罪你擔得起嗎?”
“公主?”花芸如受晴天霹靂,整個人抽動了兩下,但很快就安靜下來,“不,是我,是我幹的,都是我幹的,跟我夫君沒有關系。”
乘風見她嘴硬,把自己查到的另一件事說了出來,“你把全部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有沒有想過,等你獲罪死了,你的女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