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虞泠并不隐忍。
痛苦點燃了她的眼淚,讓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才哪到哪?
現在就哭成這樣,等會該怎麼辦?
李一心裡升起一陣憐憫。
他要繼續了。
虞泠側過身警惕地盯着他,小腿上劇烈的痛感讓她的眼淚斷了線。
不能哭,不能哭。
虞泠握緊手中的包,她終于打開了扣子,但心裡還是不禁絕望。
她這是談崩了嗎?
他什麼意思?不夠多?
為什麼不說話!
虞泠深呼吸,她握緊電擊器,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要激怒他,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錢不重要。
她可以繼續加碼。
“兩千……啊!”
李一用膝蓋壓住她的兩條腿,他拉住虞泠的手臂把她翻過來,讓她露出她柔軟的腹部和被肋骨保護的胸腔——
人體所有的髒器都在這裡。
他的刀尖貼在衣服上滑動,她今天穿了一件藕粉色的薄毛衣,毛衣被他的刀尖推出褶皺,堆疊着和刀尖一同向上移,她的肚皮暴露在空氣當中。
冷風讓虞泠瑟縮了一下,緊接着是黑衣人的刀貼在了她的皮膚上,慢慢劃出一條淺而長的傷口,尋找着最佳落點。
虞泠像一條案闆上的魚,馬上就會被他開膛剖腹。
李一垂下眼睑,仔細思考着,他捅哪裡呢?
控制住虞泠實在是太簡單了,他不必像以前那樣抓住機會就要讓對手失去反抗能力,而是可以慢慢思考,他捅哪裡?捅幾刀?
一刀就夠了,他也不想讓她太痛苦。
李一口罩下的臉面無表情。
虞泠心裡的絕望更深,他好像真的要殺了她,不是威脅想擡高價格。
肚子上的傷口刺痛,虞泠瘋狂思考着他是誰?
他不要錢?還是錢不夠多?
是仇家?她的仇家還是傅江冉的仇家?
叁區和平,上面還有聯邦壓着,大家都保持着基本的默契,從不會下死手,更别說這種要命的死手。
究竟是誰這麼恨她!
李一握緊匕首,終于挑好了地方,他的手揮下——
虞泠在他之前猛地轉身,将電擊器貼在黑衣人的腹部,直接加滿功率。
她現在也顧不上這會不會讓他更生氣,再不用這個,她的小命都快沒了!
趁着對方因痛苦痙攣彎腰,虞泠側身上挪脫離他的刀尖掌控範圍,又曲腿蓄力,一口氣将對方踹下樓梯。
對方直接滾到底,撞到欄杆才停下。
虞泠忍着劇痛爬起來,扒着欄杆往上爬。她的脊椎被壓在階梯上都快碎了,還有小腿、肚子,都好痛。
腹部的滲出的血珠浸染了她的毛衣,虞泠一走起來又開始流淚。
好痛。
該死的劫匪,居然故意踩她的傷口!
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受過最重的傷。
虞泠和平太久了,她對這種危機完全手足無措。她感謝着自己最近有在好好健身,至少能踹動那個黑衣人。
最好摔死他!
李一從地上坐起來,他沒有貿然站起身,他的頭有些暈。這個樓梯很長,他們在的位置偏高,他滾了很長一段樓梯。
李一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他的肋骨有些疼,他摁了摁,沒斷。
還好,沒什麼大傷。
他知道虞泠有個小型電擊器,特制的,很小,可以被她握在袖子裡藏起來。但他确實沒想到威力這麼大,能讓他在一瞬間失去所有反應,被虞泠踹下樓梯。他的腹部還在痛,身體發麻,輕微脫力使不上力氣。
她剛剛應該直接下來,奪走他的刀殺了他。
真可惜,她失去了這個機會。
電擊器能用幾次?
虞泠跟他說過,好像是三次吧。
李一開始期待。
還有兩次。
他的刀始終牢牢握在手裡,李一站起身,他看着虞泠狼狽上行的背影舔唇。
雖然出了點意外,但總體還是在掌控之中。
快點跑吧,不要被他太快抓住,他想好好玩一會。
虞泠比他想的要頑強一點,或許這個過程會比他想象的還要有意思。
其實無論是什麼事情,隻要有虞泠在,他就會很高興。
那個瘋子在戲弄她。
虞泠撐着柱子,因為疼痛和疲憊喘氣。
對方一直跟她保持一個固定距離,不近不遠,就算暫時甩開也會被他很快追上,但他又不會離她太近,總讓她産生她馬上就能甩開他的錯覺。
偶爾他也會突然靠近她吓她,像是往沙丁魚裡扔鲶魚,激發她的恐懼和求生意識,讓她跑得更快更遠。
真是個變态瘋子!
她在這幾層樓上下轉了好久,對方在逼她上樓,她不肯,被迫在這一層和他轉了好幾圈。
天要黑了,好冷。
腹部的傷口開始凝血發麻,逐漸失去痛覺。
虞泠手上都是汗,她藕粉色的毛衣上都是灰塵。虞泠在衣擺擦幹淨手握緊電擊器,下定決心。她不能再在這轉下去,她都快被凍死了,她要在失溫前找到下去的路。
廢棄工廠大樓的每層結構都差不多,她知道她想去的樓梯在哪裡,但她不能直接過去。
對方在戲弄她,那她停下來,他會靠近嗎?
虞泠淩亂的腳步聲消失,對方的腳步聲也一同隐去。
虞泠靠着柱子,把自己的毛衣塞進裙子裡面,她太冷了。剛剛一直在跑,恐懼讓她都沒心思想怎麼保暖。
毛衣的線蹭着傷口,又癢又麻,虞泠不舒服地扭了扭腰。
那個該死的瘋子!
虞泠咬牙切齒,他是誰?
李一跟在她身後,透過夕陽的殘輝,見她躲在柱子後面沒再出來,也不再向前。
她累了?
也是,她能撐這麼久已經讓他很意外了,平時她總是叫停叫得很早。
但現在她沒有叫停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