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一愣神的功夫，直接就讓山鬼娘娘抓住了機會，手臂倏然伸長，像是蛇一樣卷起了旁邊的宏坤和王龍，然後就化作一團黑影，朝着殿宇前方的高台遁去。

安鶴之也猛然回神，拎起鐮刀就追了過去。

“不見了？”

等他追到高台前，就發現山鬼娘娘和其他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

忽的，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繞到了高台後。

後方，一個黑黝黝的暗門已然被開啟，像是在誘導着他進去。

安鶴之不再猶豫，手中鐮刀消失，邁步進入了暗門。

暗門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樓梯，樓梯兩端沒有任何燈光，所以裡面漆黑無比。但安鶴之走路飛快，像是周邊的漆黑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一樣。

黑暗中，左耳的紫色水晶耳墜微微閃爍。

很快，前方就隐隐有光線傳出，安鶴之眼神一亮，趕忙奔去。

視野忽的開闊起來，但映入眼簾的卻滿是鮮血。

少年愣在原地，紫色的瞳孔微微顫抖，像是看到了什麼他無法接受的東西。

紅紗絲帳，銀鈴輕搖。

王龍蜷縮在角落，眼中布滿了血絲。他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在他的另一邊，在混雜着血肉與鮮血的地上，已經看不出面容，甚至身體都已經被啃食了大半的宏坤就那樣躺在地上，在他的身上，還趴着一個身影。

忽的，那個身影頓了頓，像是察覺到有人來了，停止了啃食的動作，緩緩擡頭——

屬于鹿語的那張臉就這麼展現在了安鶴之眼裡。

瞳孔驟然收縮，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攥住，讓他喘不過氣來。

“鹿語”看着他，緩緩揚起笑容，牙齒間隐約還能看見一些碎肉。

“這張臉……”

“好看嗎？”

下一秒，安鶴之的身影消失，山鬼娘娘隻覺得自己被一陣強烈的殺意鎖定，讓她恐懼到發顫！

強烈的勁風忽的從上方傳來，山鬼娘娘猛地閃身離開原地！

“轟隆隆！”

原本平整的地面被割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安鶴之就站在那裡，手持鐮刀，像是一個收割生命的死神。

他低着頭，看不清神色，随後身形猛動，朝着山鬼娘娘沖來。

山鬼娘娘猛地伸長手臂，将縮在一旁的王龍卷了過來，擋在了自己身前。

王龍吓得直接尖叫出聲，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安鶴之在看到王龍後，手中的鐮刀猛然頓住，就那樣堪堪停在王龍的眼前。

【看吧，看吧，你誰都保護不了。】

【你的一意孤行隻會害死更多的人！】

【又有人死了呢，還死在了你的面前。】

【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生命……】

【但你不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耳邊不斷傳來呓語，讓本就精神不穩定的安鶴之更加搖搖欲墜。

“不……我可以，我可以保護……生命……”

他的瞳孔在劇烈地顫抖，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幾乎要将他包圍。

“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安鶴之猛然回神，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已經被王龍用道具纏住了身體。

那邊的王龍不知什麼時候被山鬼娘娘放開，此刻他臉色狂喜，眼神有些癫狂地看向山鬼娘娘的方向。

“你答應我的！隻要我抓住他，幫你殺了他，你就答應放了我！”

山鬼娘娘笑着點頭：“當然。”

下一秒，數道尖刺憑空出現，然後猛地射向王龍！

王龍的表情在一瞬間由狂喜轉變為驚恐。

【看啊，又有人要死了。】

【去啊，快去救他啊！】

【用你這個罪人的命，換取一個普通人的命……】

“多劃算啊……”

安鶴之喃喃開口。

下一秒，鮮血飛濺。

那幾道射向王龍的尖刺被安鶴之盡數擋下，鮮血從他的體内拼命湧出，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拼盡全力擡頭，看到了王龍臉上的表情。

有恐懼，有不解，甚至還有喜悅。

唯獨沒有對他的感謝與悲傷。

但那又怎樣？

他不在乎，他的命一點都不重要。

“快跑……”

王龍聽到後，終于反應過來，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狂奔，一點都不在意安鶴之的死活。

山鬼娘娘沒有去追王龍，而是饒有興緻地走到安鶴之面前。

還沒等她開口，安鶴之虛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不要……用她的臉……”

山鬼娘娘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嗤笑一聲：

“你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嗎？”

“我之所以能讓所有人都對我着迷，是因為他們看到的臉……”

“都是他們最喜歡的人啊？”

随後她擡起手，數道尖刺再次出現在安鶴之的上空。

“嗤！本來還想留你一命，等着吸你的陽氣呢……”

尖刺猛然下落，讓本就殘破的身體更加千瘡百孔，鮮血流了一地。

看着已經沒有聲息的安鶴之，山鬼娘娘愉悅地勾起唇角。

“現在想想，還是殺了你比較好。”

“蠢貨。”

… …

鹿語坐在客廳沙發上無聊地看着電視。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天空中卻看不見任何星星，隻有一輪被遮掩在雲後的月亮。

突然，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坐在她肩膀上的小紙人忽的躁動起來，一會碰碰這裡，一會又扯扯那裡。

鹿語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同時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怎麼了？”

小紙人說不了話，隻能焦急地飄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慌忙比劃着什麼。

還沒等鹿語思考這是什麼意思，腦海中就忽然多出了許多記憶。

之前消失的記憶回來了。

鹿語還沒理順，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就沖進了客廳。

鹿語看了一眼，猛然站起身：

“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