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時四周依舊漆黑,洛斯白正要去将燈打開,卻在路過客廳沙發時被宛如雕塑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語氣驚訝,其中夾雜着慌張和害怕:“你、你回來了……”
黑暗中傳來沈又黎異常平靜的聲音:“你不是喜歡傅珩嗎?為什麼和公儀卓跳舞。”
回答他的是一片凝滞的空氣,洛斯白估算着對方的忍耐度,掐着極限嗫喏開口:“因為公儀少爺說隻要和他跳一支舞,之後不會再做糾纏。”
氣氛肉眼可見地緩和,又聽男人問道:“你和他之前是什麼關系?”
洛斯白答的毫不猶豫:“朋友。”
男人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牽着他起身走向開關。
燈光驟然照亮整個客廳,洛斯白被刺得雙眼發酸,下意識閉上眼睛适應。
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沒來得及擦,臉頰已經被捧起,男人慌亂的聲音傳來:
“哪裡受傷了?怎麼這麼多血……”
洛斯白這才睜開眼,入目便是血紅的掌心以及被染成紅色的衣袖。
低下頭還能看到衣領乃至胸口處濺落的點點血迹。
乍一看竟有些恐怖,他嘴唇抿了抿,雖然知道自己咬得不輕,卻沒想到流了這麼多血,不知道公儀卓的手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至少傷疤是不可避免了。
“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他聲音愣愣的,像是被吓得晃了神。
見狀沈又黎便明白這些都是公儀卓的血,可惜他隻看到兩人在月下共舞,并不清楚在那之前發生了什麼。
“怎麼搞成這樣?”男人不複離開前的暴戾陰郁,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紳士。
“我也不知道。”洛斯白仰頭看向對方,直接轉移話題:“你不生氣了嗎?”
沈又黎眼神暗了暗,擡手撚上青年唇角幹涸的血迹,聲音喑啞:
“我從來沒有生你的氣,隻是有些傷心,抱歉,吓到你了。”
洛斯白撇過頭,抿唇不語。
男人眼底壓抑着情緒,低聲請求:“是我錯了,斯白再多陪陪我好嗎?珩哥現在還不喜歡你,我不敢想象你自己一個人會遭遇什麼。”
明明是在請求,後半句卻滿是威脅意味,洛斯白微微眯起了眼。
如今已經和公儀卓“分手”,傅珩那頭又沒有進展,若是沈又黎揚言和他斷絕關系,失去庇護并疑似惹怒大佬的他很快會陷入糟糕的境地。
說實話,他沒想到傅珩那邊沒有任何表示,按道理現在應該強制将自己和沈又黎分開一段時間才對。
看來35的好感值還是有些低。
洛斯白收回思緒,露出被逼無奈的神情:“隻要你不強迫我,我還記着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好。”
沒關系,他最擅長軟飯硬吃。
沈又黎聞言苦笑一聲:“對不起,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洛斯白又抿起唇不說話,男人隻能小心翼翼拉着他走進浴室,仔細為他清洗臉頰和手掌心的血漬。
随後又放好洗澡水,十分自覺地主動離開浴室。
兩人依舊是錯開沐浴,沈又黎洗完時洛斯白已經睡了過去。
床上兩人依偎着,兩顆心卻都是冰冷的。
與此同時,六樓甲闆上,傅珩望着遠處海面上破碎的月亮,神思還停留在沈又黎離開時所說的話上。
“看來珩哥是不願意表明态度了,我也不是想逼迫你,隻是你我都明白,他如今的處境并不安全,今晚過後,會有許多人虎視眈眈等待我們反目成仇,亦或是等待搶奪被抛棄的寶物,無論哪種都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所以,不要讓事情變得複雜,這才是我們共同的訴求。”
“感情沒有先來後到,誰抓住機會,誰就是赢家,如果那天你不是隻留下一件外套就離開,而是将他帶走,還有我什麼事呢?可惜沒有如果。”
傅珩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握着欄杆扶手的指尖緊繃,鹹腥的海風吹開了他心頭籠罩着的陰雲。
感情哪裡有輸赢之分,隻有兩情相悅才是最優解法,他唯一需要跨過的,隻是“奪朋友妻”的道德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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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随着遊輪悠長的鳴笛聲響起,海平線上的島嶼越來越近。
遠看時隻覺得是一個飯後散步就能走一圈的地方,靠岸後才發覺這座島異常龐大。
碼頭已經候着一大批裝束統一、神情嚴肅的傭人,洛斯白被牽着走下舷梯。
昨晚舞會一事猶在眼前,下船期間周圍人見到洛斯白時表情都十分精彩,八卦之餘,大部分人眼中皆是驚歎。
他們有預料過沈又黎和傅珩會封他們的口,卻沒想到那個漂亮青年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站在沈又黎身邊,被悉心保護着。
衆人望着沈大少爺的頭頂,總覺得綠油油的,落在洛斯白身上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敬佩。
可惜沈又黎故意錯開了時間,兩人沒有和傅珩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