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郭解不會為難老翁兩家就好。
為了把兩老翁作為彰顯品德的旗幟,郭解或許反而還會額外确保兩家安甯。
“如此甚好。”
劉吉語氣冷淡:“今夜就此了結罷。”
“郎君有緣再會。”郭解也不願再說。
這一場相遇是相看兩厭,不歡而散也就是注定結局了。
郭解帶領麾下退出小院,又到隔壁去,親手給兩個老翁奉上各一千錢的賠償。
事情了結。
關門吹燈。
回屋睡下前,陶杯不确定地提議:“郭解鼠輩萬一趁夜偷襲,我們人單力薄,恐怕不敵。是否連夜趕路為好?”
郎君應當是在出發前一日入宮時,受過王上指點教導,又告知重要轶事秘聞。
且郎君本就毓秀于内,所以這一路行來暢通無阻,碰上遷徙的豪俠郭解也能痛責斥罵,有理有據,大獲全勝。
但遊俠言行無忌,就似那糞坑裡的頑石,郎君卻如那高山美玉,兩兩相碰……
“無妨。”魯直作為走南闖北過的人,倒不擔心郭解他們去而複返。
“他們若要殺人滅口,剛才當場就動手了。”
顔樞則更加深谙人性幽微。
“誠如郎君最後所言,郭解既自诩俠士,便會重視名聲,不會做郎君早已揭露、事後報複的不齒之事。”
“再者,郭解并不贊同郎君之言呢。”
顔樞同為儒生,對郭解手下隻因那儒生批評之言,就殺人割舌的行徑,深感同仇敵忾。
“恐怕他郭解認為,不是他親自手刃殺人,他便是清白無罪的。”
劉吉接話:“既然郭解自覺無罪,就沒有殺我滅口的必要了。”
“安心去睡吧。”
就算郭解不能約束手下,又出現擅作主張的情況,喽啰們悄悄前來殺他,也還有開啟環境監測掃描功能的系統狗在。
有可以提前預警,瞧不起他們戰五渣的系統狗在,足以讓對方有來無回。
而他剛才之所以肆無忌憚地做嘴強王者,也是仗着有系統狗護衛。
星際機械狗VS西漢黑惡勢力。
戰局勝負,不難預測。
果然一夜平安。
第二日一早,劉吉一行告别兩家老翁。
“……昨夜叫你們受驚了。”
“郎君哪裡話!如果昨夜不是郎君挺身執言,老兒家養的牛羊狗豕就被宰殺得一頭不剩了。農戶沒了這些牲畜,破家之日就在眼前。”
“如今那人賠償了一千錢,可謂天降意外之财,老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們警覺些吧,雖郭解及其麾下多半不會報複,但這裡離莊園近,萬一那莊園主因為和郭解的交情而為難你們……”
劉吉意識到老翁他們生存在世,真是如履薄冰。
“不過,最遲今夏,過了之後應當就無事了。”
那時郭解如果聽勸,便不會多生事端。
如果不聽勸,那應該就落網了,莊園主不敢再沾染半分的。
“郎君仁善細心,叮囑的話老兒都記住了。”
老翁卻是笑容豁達,“活得久了,早已明白活着從來不易的道理。”
“郎君且寬心。”
老翁的人生智慧,比他一個初生牛馬多得多了。
“那好,善自珍重。”
“老翁不必遠送,我們這就走了!”
揚鞭催馬。
一行五人、五馬、一條狗,再次啟程。
……
此後一路順暢,午後就來到函谷關前,持身份符節核驗通過後,進入關中。
到了第二天,将将日入時分。
耗時七天,劉吉一行人終于到達都城長安城外!
在安門外,有青黑色曲裾深衣冠服的數位官員,正列位等候。
為首者神情怏怏,眼皮半耷。
一副目空一切的孤高厭世模樣。
“君侯可是城陽國三王弟吉?”
為首者側後方的一位随從官員開口,拱手揖禮道。
君侯,漢時對列侯的尊稱。
劉吉微微納罕,“某正是先王——城陽共王第三子吉,諸位這是?”
“主爵都尉率臣等,在此恭迎君侯。”
随官們一起見禮。
而一臉‘爾等凡人’的為首者,隻是随意地一拱手。禮還未成形,就已經撤回。
目光輕飄飄地斜掃一眼馬背上的劉吉,就又去盯着地上的塵埃了。
随官們臉上的尴尬更加明顯了。
劉吉翻身下馬,率魯直等人躬身回禮。
“諸位有禮。”
主爵都尉,職掌列侯等爵位的封賞、除奪等事。
而現任主爵都尉,正是被稱為‘漢武朝最後的谏臣’的汲黯。
嗯,太史公對同時代有相處和交集的汲黯的評價,看來很準确。
果然是‘為人性倨,少禮’,合得來的善待之,合不來的見都不願見。
不過,他這是被汲黯劃入‘不合己者’之列了?
劉吉:啊,被曆史名人讨厭了呢。
他也沒惹汲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