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壁虎一樣趴在洗得幹淨透亮窗戶上的,是人嗎?!
“嗚哇!”萩原研二把手柄一丢,在‘壁虎’桑再次用敲窗聲吵醒上下左右的鄰居前,他一個猛虎出山,撲到窗前拉開了窗戶,放‘壁虎’桑登堂入室。
萩原研二欲哭無淚地說道:“FUWA醬!人類是不可以翻窗入室、也不可以深夜忽然不打招呼就闖進異性的房間的啊——”
沒錯,來人正是表情幾近無辜的不破真理。她黑色的蓬蓬裙不僅沒有妨礙她近身肉搏,也沒有妨礙她半夜翻窗入室。
不破真理無辜地掏出由房間的主人傾情贊助的手機:“我打了電話,但你沒接。”
萩原研二才想起自己因為不用上班而習慣性開了免打擾模式。
不破真理表情自然,解釋了另一個問題的答案:“那不是門嗎?”她指着窗戶,“按指南書《你做個人吧》第五十六條,凡敲門需有力度,但不可以到噪音的程度;節奏不能急促,以免有催促主人的嫌疑。”
萩原研二眼神明澈:所以窗戶沒落鎖,不破真理也隻是敲窗等待‘主人’來開門,真的好有禮貌——
啊啊啊啊啊啊!!!!不對不對,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啊!!
萩原研二已經無法分辨不破真理是無心還是有意,于是決定将問題歸罪于那本指南書。他幽幽開口:“教育真是民生問題啊……”他餘光瞥見一旁熒幕上的遊戲,眼神放亮。
他将肩負起這一問題!
“所以FUWA醬……是出什麼事了嗎?”萩原研二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他開口問道。
不破真理語氣淡然:“哦,我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看見了。我本來想像以前一樣,放任他自然,但想想既然我決定融入人類這個集體,就應該不要回避問題。所以我把那人打包回家,然後來問問你處理意見……我覺得你在處理人方面比較有經驗。吧。”
萩原研二的笑容固化了:“……所以你把人打包回家了。”
不破真理:“打包回家了。”
萩原研二:“然後來問問我怎麼處理人。”
不破真理:“所以怎麼處理人?”
萩原研二:“我就問問啊,問問。那個人……他應該還活着吧?就是他胸膛還有起伏嗎?有呼吸嗎?”
有吧?有的吧???FUWA醬,雖然監獄也是教育人的地方,但還是不要去那裡受教育啊!!!!
好在不破真理肯定了被打包帶走的無辜路人的生命體征平穩,萩原研二長舒一口氣後,正準備跟着不破真理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被兩人聲響吵醒的松田陣平,睜着惺忪的睡眼出了房間,正對着客廳裡的組合打哈欠:“又怎麼了?”
……于是最後又變成了三人行。在稍微解釋了不破真理的來意後,松田陣平表示湊熱鬧怎麼能少了他,決定要一起上路。
“不破,你幹嘛走窗。”
“窗近啊。”見松田陣平沒能理解,不破真理說道,“離回家的入口近。”
果然啊……
萩原研二心下了然。
三人魚貫而出窗戶,拖鞋落到黃沙覆蓋的白色水磨石磚的第一時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第一時間感歎的,居然是:
“啊,居然沒有水?”
第二時間,他們看見了那位不幸的路人,那熟悉的面孔後……萩原研二還後退了半步:“等等,那、那是他嗎?!”
“是他啊……哦,你沒見過後來的他。”松田陣平随意答道。
萩原研二一副如臨大敵:“死遁四年後,我竟然成了團體裡倒數第三高的人了?!”
松田陣平無語。重點果然在這裡啊!
不遠處,坐在地闆靠着收銀台小憩的諸伏景光,雖然聽見了來人的對話聲,卻仍閉着眼睛沒有睜開。
走在最前方的不破真理掃了眼諸伏景光的臉龐,根本不在乎空氣污染指數,開口點破:“你是在哭嗎。”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一左一右,倏地越過不破真理,沖到了最前方,湊到諸伏景光面前,像兩隻惹人煩的蒼蠅一樣,探頭打量。
感受到風的諸伏景光:……………………
他眼角的眼淚變成青筋凸起,但真等他睜開眼,看見亡魂湊近了的含笑的面容……怪得很,他還是撚了下眼角,擦去了新生的淚珠。
松田陣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可為什麼這裡沒有水。”他扭頭看向不破真理。
萩原研二覺得重點很奇怪,但他很好奇:“所以這裡為什麼沒有水?”他也扭頭看向不破真理,“而且為什麼這個超市跟那個超市差這麼多。”
是什麼隐喻嗎?水是什麼意思?
諸伏景光滿腹疑惑。
不破真理一臉天然的一問道:“人類的攀比心,是在受創傷上也會展現出來嗎?”她用她招牌的幼教專家語調,試圖‘安撫’着自己的同僚,“沒關系的,雖然你們的眼淚很多……很多很多,但這裡沒有水,不代表它是一個幸福的地方。”
不,倒不如說沒有人能對着滿布黃沙卻空曠到瘆人的地方,說它代表着幸福。孤獨還差不多。
諸伏景光這麼想道。
不破真理雖然沒能聽到諸伏景光的心聲,說出的話倒肯定了他的所思所想:“黃沙是‘被人掩埋遺忘’的代名詞;烈日是‘内心炙烤焦灼的不安’;至于主體的超市,”她看了眼兩人降落的地方,眼睛終于和諸伏景光對上了,“重點在這排收銀台。……我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你可以由己及人,推理出它背後的原因嗎?它為什麼告訴我,它代表着‘孩童被父母抛棄’呢?”
諸伏景光的眼睛又一次緩緩睜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