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舌蘭:“………………………………我記得你是情報官哩。”
不破真理:“……”啊,所以我一開始的理解沒錯,是這家夥說話有歧義。“啧,還以為新項目能開張了呢。行吧,”她故意看了眼警車,“一……一個星期後,你再來這裡。”
龍舌蘭驚訝地看了眼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做什麼,我是說長了還是說短了。
龍舌蘭伸出短粗的手掌按了下自己的爵士帽:“一星期後見。”離開前,他遠遠凝望了眼警車。
不破真理看着龍舌蘭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又再次伸手擰了下門把手:“咔。”
上鎖了。
不破真理轉身确認警車還在原地,忙不疊下樓,往警車的方向去了,仿佛剛剛出現的黑色西服中年人,隻是命運的齒輪上,一道細小的劃痕,沒有為她留下任何印象。
似乎被不破真理遺忘的龍舌蘭呢?
“對,就是金色短發,黑色洋裝的女孩。……看起來未成年哩?對!就是她哩。”龍舌蘭依靠在黑色轎車的車門上,“給她吃點教訓哩,下手有點分寸。……我還要她,給我幹活哩。”
說罷,他在得到那頭肯定的答複後,挂掉了電話。
“麗……希望你的能力,在被打個半死後,也能配得上你的脾氣哩。”他像一塊被鋸動的木頭,古怪地笑了起來。
……
公寓房間内,溫馨的裝潢中心,是氣氛略顯凝滞的三人。
“我知道了。”諸伏景光語氣嚴肅,“倒是你們兩個,跟她走這麼近……算了,你們會有分寸的,對吧。”
“對、吧。”想起松田陣平為自己踩下一起當群演的油門,萩原研二回答諸伏景光時,顯而易見有些底氣不足。
面容冷肅的諸伏景光:“。”他一雙本來和氣地彎着的眼睛,再次眯起,“嗯?”
松田陣平該出手時就出手:“對的。”他斬釘截鐵,然後鎮定自若地轉移諸伏景光的注意力,“系統,幫我們叫下不破,就說談完了,可以送‘跟蹤狂先生’回去了。”
【了解!】
另一邊——
【真理醬!是我,你貼心又萬能的系統醬、嗚哇啊啊啊啊!!!!!血!好多血啊——真理醬你撐住,系統醬給你去搖人!】
流了滿頭滿臉血的不破真理,努力睜開血次呼啦的眼睛,紅潼潼的視野裡,她幾乎不能分辨系統的白字究竟寫了什麼。
但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系統,仍然忠誠地比不破真理更為人性化地找來了後援。
等無縫收到系統搖人的、堪稱亂碼——‘誰來救下我的首席群演真理醬啊全是血全是血她頭發都變成番茄炒蛋了是偷襲啊超級沒品地用了偷襲啊’——的求救信息,三人按系統對地點的描述,找到不破真理所在的位置時,映入他們眼簾的就是——
後腦勺像拼圖一樣凹下去一塊的不破真理,手裡舉着顯然是拼圖另一半的棒球棍,正睜着流着‘血淚’的一雙大眼睛,狂風驟雨般用對面被毆打成豬頭肉的無名氏的兩百零六塊骨頭,演奏出激昂的打擊樂……
邊打擊,不破真理的腦袋還稀稀拉拉地落下幾片血和透明的不知名組織液……
諸伏景光看着眼前堪稱魔幻的畫面,他聽見自己深吸一口氣:“你們确定剛剛你們沒有看錯那個‘系統’的信息?它要救的人,到底是哪一個?”
眼睛不好使,但耳朵還能從被一悶棍打擊後的耳鳴聲裡,聽見似乎認識的聲音的不破真理,終于停止了她粗犷的音樂創作行為。
她實在不太有音樂細胞。
“咣當、”
不破真理把棒球棍往身側随手一扔,然後終于有空用洋裝的裙角,抹起了臉上狂野流淌的血。
本來是來救人的三人組,看着不破真理拉起裙角擦臉的動作,盡管那裙擺夠大夠長,三人還是像被一鞭子抽過那麼快地背過身去。
松田陣平揚聲問道:“不破,我們給你叫救護車嗎——”
“就是啊——顱内感染死亡的風險可以說是百分百——”
不破真理頂着被開了瓢的腦袋,聲音卻也中氣十足:
“不用——”
三人估摸着她應該已經将自己臉上的血擦幹淨,正回過身來,就聽見不破真理波瀾不驚地吐出後半句話:
“隻要人類還存在……我是不會死的。”
而就在她這麼吐出叫人一瞬恍惚的話時,她後腦的傷口和面上可能是因為倒地而搓出的傷痕,都在以三人肉眼可察覺到的速度,繁殖出神經、血管、肌肉和皮膚,被敲碎裸露的白色骨骼也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将它們歸攏到正确的位置,這些動作重複不斷,直至不破真理的軀殼被修複至健全……
隻有她身上的血漬和腦脊液還在訴說着剛剛三人看到的傷口,并不是他們的集體癔症發作。
不破真理再次解釋道:“隻要人類還存在,還在不斷地産生憤怒、恐懼、悲傷、冷漠麻木……諸如此類的創傷後的負面情緒,我就不可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