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寓屋頂被台風刮走了?
降谷零的手指輕顫,随着濕潤的觸感,他的鼓膜也接收到水窪被自己指尖輕輕撥弄的水聲。
這是?!
他坐了起來。
降谷零睜大的灰紫色眼睛,倒影出一截鐵制的欄杆——他發現自己剛剛躺的位置,竟然是公寓樓外接的逃生樓梯,而在這處于樓梯拐角的位置,半坐在鐵皮地面上的降谷零,朝着這裡唯一的光源,那盞路燈望去:
一個身材修長,穿着黑色夾克外套的半長發男子,正對着掌心的手機按着鍵盤,後腰則靠在鐵制的樓梯欄杆上。
半長發男子手裡動作着,嘴皮也沒閑着,他的語調是降谷零熟悉又陌生的黏糊,就這麼用着像JK撒嬌的語氣,嘟囔着說道:“果然不行啊,給陣平醬的短信一直顯示‘送信失敗’呢。”
半長發男子緊接着舉起手機,四處尋找起信号來,硬是在降谷零面前打了套軍體拳。
降谷零:“……”他收回了圓睜開來眼眶裡,剛剛還在打轉的熱淚。
是夢嗎?還是頭七的回身?但今天也不是萩原的頭七啊?
難道——
難道是我過勞猝死了。
難道是我過勞猝死了!
現在在極樂世界,跟我的好友們重逢呢?!
降谷零苦惱得伸手搓了搓自己濕漉漉的金發。因為這種理由嗎?!被萩原和hiro知道,絕對會生氣的吧!
還好人不能死兩次,而且估計他們兩個揍我兩拳,也就消氣了……吧。就是不知道明年的十一月七日,松田和班長在那邊會不會、等等——
萩原給松田發什麼短信呢?不會是突然在這邊看到我,所以想找松田告狀吧!
所以萩原他這四年來,一直能收到松田發的短信嗎?‘果然不行’的意思是他也一直有試圖回信嗎?
好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降谷零莫名其妙開始露天洗頭的動作,終于引起了打到第二套軍體拳試圖找信号的萩原研二的注意。
萩原研二一雙水汪汪的紫色下垂眼轉向降谷零的方向,他就這麼站在樓梯的轉角,頂着頭頂由路燈提供的死亡黃色頂光,開心又動作誇張地對着降谷零揮起了手:“小——降——谷——你醒啦!你剛剛好像做了什麼很長的噩夢,嘴裡一直說着什麼‘不要葬禮’‘沒有葬禮’——”
……嗯,我和hiro都不會有。
不過萩原。
你好像一隻商場開業時會放的瘦長鬼影(?)充氣人偶。
降谷零還是沒能忍住,臉上情不自禁揚起了笑容,他伸手借着扶欄杆的動作起身,準備向萩原研二跑去——
卻在起身的瞬間,意識到自己餘光究竟瞥見了什麼,而僵住了他奔向‘人生終點線’的動作。
降谷零笑容凝滞:“……萩原,為什麼這半截逃生梯,是懸在,半空中的啊?……我是說它,為什麼,是隻有半截單獨的逃生梯,底下什麼都沒有啊……?”
萩原研二在上半節樓梯探頭往底下看:“底下不是還有海嘛。”
降谷零:“……”
“萩原,”降谷零幽幽吐字,“可樓梯它是懸在半空中的啊!它跟地殼沒有任何接觸的部分啊——”
這不奇怪嗎?
也沒聽說極樂世界還有飛逃生樓梯環遊記這部分節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