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橫他一眼,“你就是打他一頓,那也是他媳婦兒,他能怎麼着,也打他媳婦兒一頓?
“再說了,老五兩口子都沒說什麼,你就這麼去,不偏心也成偏心了。
“你且看着吧,老四那裡有得磨呢,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入心,單指望你說教,他是長不了記性的。
“你要是有心,就常帶着老三他們幾個過去幫襯着吧。指望他享老婆福,他是享不到了,趁咱們還能動彈,多給他積攢點,多讓他們兄弟親和親和,他以後想着父母兄弟兒女,也不至于孤單。
“别的你就别操心了,要真遇見誰說了什麼,也别惱,就跟老五似的,裝聾賣傻地把咱們的話抛出去,該信什麼那些人心裡都有數的。”
陸氏不讓鐘老金操心,自己卻常往别家去串門,跟老姐妹們說話的時候就露點音出去,也不刻意。
鄭秋娘再說什麼分家和鬧矛盾的話,别人就拿陸氏的話反問她,直問得她啞口無言,衆人自然也就明白誰真誰假。
到底比起鄭秋娘和陳辛娘這倆幹過不少烏糟事的人來說,江銜月不常出門,至少就占了安靜不省事這一條,村裡人雖愛說長道短,心裡卻也都有一杆秤,誰是誰非自有分辨。
-----
不管外人如何,八月十五如期而至,鐘五盼了好些日子的好日子終于來臨。
隻是日子越到眼前,時間就過得越慢,他是恨不得月亮馬上就升到中天的,隻是太陽慢吞吞地就是不往西落。
鐘老金又特地跟各家交代,讓他們去正屋吃飯,鐘五也隻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跟江銜月一起過去幫忙。
分家的時候,鐘老金沒說什麼讓兒子們四時八節給他們孝敬的話,但是這樣的節氣,鐘家兄弟幾個也不會空着手過去。
直接給錢也好,買東西也好,給糧食也好,總歸是為人子女的對二老的一點孝心。
眼看着前頭三嫂四嫂都奉上自己的孝敬,江銜月也将自家的孝敬遞了過去。
知曉二老手裡不缺錢,江銜月這次照例給他們做了衣裳鞋襪,不過是适合秋冬季節穿的。
額外還有些艾灸條,是她自己制作的,拿去白石橋給大夫看了,大夫說可用,她才往多了做。
不止公婆這裡,三奶奶家裡,大伯父大伯母那裡還有她爹那裡,她都送去了不少。
“娘和爹每天睡前灸一灸,大夫說雖不能治本,但多少能管點用,你們就先湊合着用。大夫還說這個用陳艾好,五郎今年囤了不少艾葉,等放個兩三年,就成陳艾了,再來做艾條,效果會更好些。”
鐘老金和陸氏含笑點頭,“你有心了,之前找的那些藥材,我和你爹常拿來泡腳,這些日子都覺得身上松散多了,這個肯定也好。”
鐘大和徐氏笑得勉強,他們是長子長媳,分家的時候爹娘雖然沒有跟着他們住,但外人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太多非議,他們還得了不少東西。
尤其跟老二、老三、老四比起來,分的都是差不多的家底,他們不僅把孩子送去學堂了,還把磚瓦房蓋起來了。
至于老五,雖說他今年靠着那片桃林掙了不少錢,但那也是老五媳婦兒有方子,桃子才能賣得出去。他們就是眼饞,也怕遭不住老爹的打,都不敢吭聲。
别說老五有了錢也不顯擺,雖然買了牛買了地,但是外頭人都知道老五媳婦兒嫁妝厚,所以買牛買地也都不顯眼了。
所以幾個兄弟對比着,外頭人說起來,誰都要贊一句他們這一房分了家,反倒把日子過得更紅火了。
這是分家後的頭一個節,他們也想在這個時候拔個頭籌的,也顯示一下身為大哥大嫂的風範。
所以今兒一早,兩人特地去白石橋最好的點心鋪和布莊買了月餅和布料,在路上張揚了一路,收獲了不少贊譽後,才提緊了包裹過來的。
但是顯然那些人人誇贊的東西,跟幾個兄弟送的比起來,貴重有餘,卻顯得不夠貼心了。
不過比起二房送的兩隻雞和二百文錢,也算不錯了。
鐘大自我安慰着。
鐘老金和陸氏卻不在意這些,他們的本意也隻是想一家人聚在一起團團圓圓過個節,就是孩子們什麼都不帶,他們也願意張羅,更何況孩子們還各自表了心意呢。
至于兒子們送的東西,就更沒什麼好計較的。自己養活大的兒子,還不知道他們是個什麼脾性嗎?
老大愛面子,老二實在,老三大大咧咧,老四細緻,老五老成持重,老六是個鬼機靈,心性都不壞。
如今分了家,各自有事幹,不懶惰,能顧住自家那一攤子,把日子過好,他們老兩口就知足了。
剩下那一星半點的問題,他們能看顧就幫着看顧點,看顧不來就看他們自己的吧。
鐘老金想着,歎了一聲,喊鐘四進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