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看了看屏風之後。
這是連口水也不給他喝了?
他動作很快,洗漱過後,帶着一身芝蘭香氣,躺在了妻子身側。
與以往的裝睡不同,她是真睡着了,連他回來也不曾察覺。側着身子蹙起眉頭,唇瓣也不自覺地抿着,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得放松的樣子。
裴彧的目光在她眉心停留一瞬,心頭軟了幾分,擁着她躺下。
明蘊之終于還是迷迷糊糊地覺察到了什麼。睡着睡着,身後仿佛有一堵銅牆鐵壁,熱乎乎冒着燒心的熱氣,她動了動身子,想要掙開,不過扭動幾下,便聽得了一聲低低的悶哼。
“亂動什麼?”
“……”
清醒了。
明蘊之一動不敢動,連呼吸也放輕了。
她躲着,卻攔不住身後的人收緊了锢住她的懷抱。
冰冷的玉戒順着腰線劃過飽|滿的柔軟,仿佛觸及了某處精巧的機關,逐漸尋到了關竅,輕而易舉地将其掌控在其中。
握慣了刀槍劍戟的手觸碰到了溫熱的,細膩的肌膚,那與堅|硬器具截然不同的感覺像是某種更易讓人興奮的藥劑,男人的呼吸沉了許多,垂下頭,輕輕含住她的耳垂。
明蘊之的眼神都迷蒙起來。
腰身軟得一塌糊塗,幾乎整個人化成了水流淌在他懷中。
“殿下……”
“嗯?”低低啞啞的嗓音像是某種預示。
明蘊之忽地清醒過來——
他從何處學的這些?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溫存的時候,隻是似這般溫軟的前|戲,纏綿的動作,帶着挑|逗意味,卻不急于長驅直入——這不是他的作風。
腦海中頓時閃過了種種猜測,無一不是他與旁人恩愛纏|綿。
既然剛從平康坊回來,剛與綦娘子溫情完,這時候來找她,是什麼意思!
明蘊之當即如鲠在喉。她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用手抵住他的攻勢。
“妾身小日子來了。”
她說得有些艱難,黑沉夜色裡,哪怕看不清對方的眼眸,也不願擡頭直視他:“今日怕是……不太方便。”
她還想說:殿下的祖母分外貼心,送來了一個清麗的美人,殿下不若去親近親近,莫要來折騰她。
可不知因何,心口總是堵得慌。那陰陽怪氣的話語若說出來,像是她拈酸吃醋似的小家子氣。
周娘子是有身份,有封賞的孺人,應有正式引見才是。
明蘊之垂下眼睫,又輕輕推了推他。
裴彧從她開口的那一刻開始,便知曉她的抗拒。
什麼小日子,不過是不願與他親近的借口。
妻子心中有氣。
隻怕是因為他晚歸。
他動了動唇:“今日……”
明蘊之:“妾身難受得緊,難以侍奉殿下,殿下恕罪。”
罷了。
裴彧垂眼瞧她,一副不願與他搭話的樣子,認命地起了身,帶着滿身火氣進了浴桶。
明蘊之豎起耳朵聽他的動靜,恨不得他被氣得回廣明殿歇才好。誰知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又開始昏昏欲睡的時候,男人偏又回來了。
靠在她身後,一切都安靜下來。
明蘊之閉上雙眼,卻再次感受到了男人滾燙的掌心。
這一次,落在她的小腹。
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揉着。
……
天色将明之際。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而來,又站定在床榻前。
昨晚不是青蕪值夜,她壓根不知殿下竟回來了,此刻看到榻前的那雙皂靴才遲遲反應過來,一時進退兩難。
明蘊之睡得不沉,聽見腳步聲的時候便醒了。知曉青蕪為難,擡手輕輕撥開床簾:“何事?”
她側眼瞧着裴彧,男人此刻還睡着,不知夢到了什麼,呼吸極重,不大安穩的樣子。
青蕪面露難色:“是宮外的消息,娘娘……”
這個時辰,能往宮中遞消息的,隻怕不是小事。
明蘊之定了定神:“不急。”
她坐起身要起來,誰知還未動作,有力的掌心鉗制住她的腕骨,猛地将她往身前一拽。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睫猝然睜開。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