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時節,山裡的果子還沒成熟吧,他不禁展望,這仙界怕不是四季如春、如秋。
果樹随時能開花,随時能結果。
李承志沒客氣,也拿了一份,他自覺以自己對村裡的貢獻,這當頭一份值得。
剩下那份就沒有人動了,村民們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吃得正香,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又看到被切開部分的仙果越來越黃,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張爺,您這配刀可不可以借我一用?”
雖然有了神仙撐腰,但多年觀念導緻,到底沒底氣讓官爺伺候他們。
張明不想借,他帶刀、穿上官服過來何曾不是一種防備?
但嘴上不能這麼說,他道:“配刀乃官家之物,不好外借,不然傳出去我無法和縣太爺交代,不過這仙果頗為清脆,即便是菜刀也能輕易切開,你們試試。”
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轉念一想,仙界也不都是青壯,應當有剛出生的孩子,還沒來得及長出一副鐵齒銅牙。
再者,這畢竟是果子,堅硬到咬着難受,也失了趣味。
總有神仙喜歡那等脆生生的口感。
張明這一提醒,也有人想到了他剛才切果子的輕松,當下信了幾分,巴巴從家裡拿來菜刀。
刀多了,切起來就快,眼看着切下來的雪白果肉一炷香時間都不到就變黃,大家也有點着急。
“快些吃,别耽擱!”紛紛催促。
挑夫們也分到了一大塊,但他們卻顧不得尴尬。
這可是仙物,若因為要臉錯過,簡直是将來進了棺材都得爬出來的憾事!
有的大口大口就迫不及待啃了起來,也有的隻小小嘗了一口,就珍惜的把這塊仙果包起來,打算留給家裡人吃。
他們也看到了,雖然這仙果開了就不能久留,但隻是表面一層會被濁氣侵染。
他們明天就回去,趕得及的。
“這一趟真是來對了,也留對了。”
然後對張明口中所說的神水甘露多出幾分期待。
有仙果在前,誰也不會覺得張明是在玩過家家了。
“這果子真好吃!”李承志的媳婦兒偷偷跟他感歎,“我爹從前跑商,走南闖北的,給我們帶回來不少新奇之物,也有些經得起存放的果子,據說價極高,隻有貴人們才能吃得起,他卻帶回來給我們長見識。”
“我自問自己這張嘴也算見過世面,卻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果子。”
李承志好笑道:“那是當然,你吃過的都是人間的果子,哪比得上天上的?”
“說得也對。”他媳婦一想,樂了。
這夫妻倆說起悄悄話時,張明就在旁邊,聞言想起以前縣太爺賞給他們的貢果。
他也算知道一些門道。
據說那些皇商向上進獻貢物,是絕不會取第一等的,隻把這次些的、第二等的呈上去。
倒不是對皇家不敬,隻是這地裡長出的東西向來看天,今年天時好就長得好,能出第一等,可若是皇家吃慣了這第一等,你第二年卻沒有,那完蛋了。
他們可不會管你的苦衷,隻會想着抄你的家,滅你的族。
就如同他們這些官差下鄉收稅,又何曾管過這三年幹旱,地裡根本長不出糧食?張明自嘲的笑笑,世間之事大多如此。
他再怎麼良心未免,可能發多少善心?
搖了搖頭,改變不了的事,張明不會多想。
他是相信縣太爺給他們的是真的貢果,或許不是那第一等的,連第二等都算不上,但沒準是第三等的。
因為縣太爺家世不錯,還攀上了個得力的嶽家。
他把這貢果拿出來,既是收買人心,好盡快站穩腳跟,也是震懾他們,炫耀自己背後有人——
别仗着是地頭蛇經營日久,就敢不把他這過江龍放在眼裡!
說起來安平縣在整個青州是不突出,但在幹旱之前,卻也是風調雨順、魚米之鄉,算不得那等窮鄉僻壤。
縣太爺其實是過來攢資曆鍍金的,誰想撞上旱災這破事?難怪他會畏難,打算撈一筆跑路。
當然,張明可不會同情他,他隻是想:自己當初隻能羨慕縣太爺有着優越的出身,不需要怎麼努力,如貢品這樣的東西都唾手可得,能随意賞給他們。
這種差距,連嫉妒的顯得無力可現在……他回憶着曾經貢果的口感,連此時仙果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不過如此。
張明得意了,他感同身受的想:原來當時縣太爺是這種感覺嗎?
我上頭有仙!
他簡直想猖獗的大笑,但又忍住,沒把仙果吃完,也跟挑夫一樣留下大半打算帶回去給家裡人。
張明像是詢問李村長,也像是自言自語:“不知這仙果叫什麼名?”
“這是蘋果,也叫林檎或頻婆果。”
扶光沒吝啬,回答了他。
張明不是狂信徒,自然是聽不到的,但李村長知道娘娘的意思,便複述了一遍。
“頻婆果?”張明震驚的脫口而出。
扶光有些意外。
據說蘋果是在西漢時由張骞引進的,之前叫做林檎,到唐代,在北方開始大範圍種植,且因為佛教盛行,受梵語影響有了頻婆果的别名,然後明代才正式确認為蘋果。
她還沒搞清楚這個古代世界是什麼朝代,但看村民的衣着用具,應該是生産力比較發達,比較靠後的朝代。
就算安平縣偏遠,但看張明的樣子,他的驚訝可不像是完全沒聽過頻婆果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