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更不理解了:【照你這樣,那他們不應該更加虔誠地叩拜你、信仰你,洗腦自己成為你的狂信徒嗎?】
就像李承志等人做的那樣。
恐懼,又從何說起?
“不,隻有被壓迫久了的底層第一反應是迎合,是把自己變成上位者喜愛的模樣,而原本就處于上位的,他們發現自己占不到好處,更有可能是惱羞成怒,是掀桌子。”
“我一直在逐步擴大降雨的村子,有心人應該早就發現了,神仙需要信徒,這就是我的弱點,他們會想着遏制我,威脅我。”
扶光從容一笑,“他們會把我打成邪神,把我的好東西都掏出來,甚至……”喝神仙血吃神仙肉隻為長生不老。
怕吓到小系統,扶光頓了頓,含糊過去,隻道,“那樣,恐懼不就來了?”
雖然百姓大多愚昧,但拿了她好處的這部分,狂信徒應該不會變。
可這不是還有泛信徒,還有安平縣之外的地方?
扶光喜歡做兩手準備,她本能覺得這樣正負兩面信仰同步收集會更好。
黑貓都驚呆了,傻傻的看着扶光:【你、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布置的?你居然想到了會有這一日?】
“沒有。”扶光搖搖頭,她隻是裝神仙,不是真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
“我隻是習慣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考慮過用恐懼信仰治療的可能。”
講真,這條路沒準還更好走。
可想一想系統的精神力特質偏向,扶光又作罷。
恐懼信仰跳躍式增長需要時間發酵,扶光又看向樹人世界。
因為少了十分之一的真菌,綠色的水晶球終于破開一條口子,露出湛藍的天空,以及天空下一株株格外高大挺拔的巨木,但扶光沒有第一時間看他們,反而看向了那些真菌。
發現邊緣處幾乎沒什麼變化,不僅不慶幸這玩意再生能力慢,反而有點失望。
于樹人世界來說,它們是災難,是惡魔,是怪物,可對旱災,不,或許别的以人為主體的世界來說,都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至寶。
似這類藥材,再多都不覺得多。
“可惜了,咋就不能像一些科幻電影裡的蟲族反派一樣瘋狂繁殖呢?”轉念一想,若他們繁殖快,怕是樹人們早被抽幹,這裡已經成為一片死地,又釋然了。
用系統的說法,類比人類,少量失血沒什麼,但多了,就完犢子了。
扶光再看那些巨木,不由有些心虛,清咳兩聲:“你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
楓睡了一個長長的覺,在夢中,他仿佛回到了世界巨變之前。
那會兒太陽還沒有消失,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朋友們一起,化作樹型,把自己紮根在泥土裡,那讓他感到無比的舒适與安全,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他不明白,作為一棵樹為什麼要上學?
把一切都交給本能不好嗎?
身體需要什麼,樹根就會自發的蔓延出去。
而且自從可以把自己的根須從地裡拔出來後,比起那些沉默的同族,他們這些新生的樹人就獲得了自由,再也不用被局限在一片森林裡。
隻要願意,想去哪就去哪,想品嘗什麼味道的土壤都可以。
風精靈會帶來訊息,再交上一個叽叽喳喳的小鳥朋友,那更好了,他們會為他指明方向。
所以族長為什麼要把樹人爺爺都聚集起來,建立一個學校,把他們這些兩百歲以下的小樹人,都送去上學呀?
今年剛好一百八十歲的楓,可太讨厭上學了。
族長不知怎麼建的學校,那地面都特殊處理過,他竟然紮根不進去?
據說是考慮到小樹人們定力不足,一旦紮根進土壤,就想睡覺,這一睡,就會錯過樹人爺爺的教學,所以特地出的馊主意。
真的太壞了。
上學的每一分每一秒,楓都想逃課,但他每次都會被逮到嗚嗚嗚。
楓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他會如此想念枯燥的上學日子,想念闆着臉特别不好說話的樹人爺爺,想念讨厭的每次考試都會把他襯得像個未開化野樹的學神同桌!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一定再也再也不逃課,認認真真聽講,規規矩矩做作業。
太陽消失之前沒有任何預兆。
楓隻記得某天,不知道誰指着天空說:“咦?你看那片雲居然是綠色的诶。”
他們見過白色的雲,烏黑的雲,還有被天空映得泛青泛藍的雲,唯獨沒見過綠色的。
要知道,作為親近自然的樹人,他們最喜歡的顔色就是綠的。
即便這顆星球上到處都是綠色,他們也百看不厭,楓從未想過,綠色有一天會成為他們無比恐懼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