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機器寵物異常火爆,比一些攜帶危險因子的外星寵物要更受歡迎。而機器人的風評則是兩個極端,有人對他們非常戒備,有人甚至能墜入愛河。
不過,考慮到不能确定機器人的情感是否受編程的影響,為了保護他們的人權,聯盟禁止人類與機器人發展浪漫關系,否則将面臨3年有期徒刑的“人類流氓罪”。
羅霓和奇雅站在房間的最中心,周圍層層疊疊地圍着一大群人,他隻來得及擠進去送了花,就又被人推出了包圍圈。
他站在牆邊等了會兒,奇雅鑽出人群,直接來抓他的手。
他隻僵硬了一秒,就被她牢牢控制住,好像那接觸的一小片皮膚是什麼電子鎖一樣。他們來到了附近空曠的平台,奇雅松開手,懶洋洋地伸展着手臂。
“呼——上次看見這場面還是在星際歌姬的演唱會。”
基地模拟出來的陽光下,金色的光芒灑落在她的發梢。她把頭發紮在腦後,圓形的弧度讓黑發折射出一段曲折的白光,紅色的發圈垂落一截,墜着顆同她眼眸相似的外星礦石。
“我也很意外。”
“意外什麼?”她微微偏過頭,嘴角含笑,“意外羅霓在基地裡受歡迎?是啊,這個年代,因為拟人的關系,機器人獲得了過去幾百年都意想不到的信任呢。”
“你也是嗎?哪怕他們的程序随時可以被修改?”
“人的想法每時每刻也在變化,誰又能笃定?況且我始終認為,信任是文明的标志。希望大家能夠互相少一些誤解,多交付真心。”
這樣的回答并不出乎他意料。奇雅調來基地工作的這段日子,梅赫達已經從很多人那裡聽說了她有多麼喜歡交朋友,又有多麼受歡迎。這樣的人,要麼醉心于鑽營交際,要麼本身就是個能量非常足的人,這種能量不僅能供給自己,還能供給周圍。
梅赫達不清楚自己是覺得羨慕還是嫉妒,又到底在嫉妒什麼人。他周圍的同事和上司都很好,也很關心他,但他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至少中将的名譽被洗清了。”最後他選擇轉移話題,“他在犧牲的前一刻仍舊在試圖保護他人。”
奇雅卻莫名地有些不高興:“然而他的死是被人舉報的,這不諷刺嗎?”
可被舉報的不是中将而是僞人——梅赫達沒把這句反駁說出來,下意識地,他認為自己會進一步激怒對方。
但他又想不到更合适的回應,隻好沉默。
好在奇雅過了一陣自己調節好了心情,倚着休閑用的吧台感慨:“難道信任不重要?信任就是為了換取名譽。如今科技如此發達,人們甚至不需要工作賺錢,而名譽便成為了新的貨币。”
“這是人之常情,有人把榮耀看得比生命還重。”他回答。
“你們在這!”談話沒能繼續,發現他們不見了的羅霓捧着一大堆禮物闖入平台:“我要去訓練室調試我的新功能,你們來看嗎?”
“我去我去!”奇雅舉手。
“我還有點事,坐一會兒就走。”梅赫達拒絕道。
羅霓聳聳肩:“好吧,那我把這些禮物放回寝室。待會兒訓練室見。”
“你有沒有覺得羅霓更人性化了一些?”奇雅高興地問道。
梅赫達想到的卻是被她隐藏起來的秘密,他糾結良久,還是模棱兩可地試探道:“你會直接修改她的代碼,讓她執行你的命令嗎?”
“不,你為什麼這麼說?”她驚訝地挑眉,“羅霓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可别跟我說人類不能和機器人做朋友。”
“如果她不是你設計的。”
“父母也可以和孩子做朋友,況且我還不是她的父母。她在設計之初,做的是無性别化處理。但擁有智慧後,她主動來找到我說,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名女性,并且給自己取名羅霓。這是不是他們的自主性?”
他不贊同。在機器人擺脫初始設計的束縛之前,所有的“自主性”都是個虛無缥缈的存在。
梅赫達沒能解開疑惑,但時間依舊往前推進。幾天後,因為基站被攻陷而不得不自毀的事故太嚴重,基地裡給各部門軍官都安排了安全演練,由保衛處帶領。
開發處碰巧和艦隊指揮部一起演習,領隊還是眼熟的揮舞着三隻手臂的X'sivi中尉:“點名完畢,這次的輻射打擊避難演習……”
梅赫達站在隊伍裡,突然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将他扯到牆角。
奇雅穿着淺灰色的作戰訓練服,頭發盤在頭頂,更顯得身材高挑修長。
“你……”
“噓——”她手指放在嘴唇,“待會兒你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