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我們一起出任務,我帶着小隊離艦探查,他留在星艦上指揮。任務過程已經作為機密封存了,我隻能說……假如他想要讓我死在星艦外面,他可以做到,實際上他也那麼做了。”
見梅赫達激動地要站起來沖出去,奇雅連忙抓住他的手:“我們和基地高層達成了協議,不會将這件事洩露出去。”
等腦子裡的擂起的戰鼓和對傑夫·巴頓的殺意緩和了些,梅赫達才聲音幹澀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無法想象,自己視若珍寶的人,優秀、善良、超脫了一切他可以用美好詞彙形容的人,居然會被痛下殺手。
面目可憎已經不足以形容對方了,無論什麼理由,他都不能原諒這種行為。
奇雅低低一笑,拉着他的手讓他躺在自己身邊:“你好像很恨他?你都沒問清楚事情的經過,既然高層都原諒他了,也許這是可以被理解的?”
“不。”他闆着臉說,“絕不。”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摟住脖子,膩歪了一會兒才認真道:“剛進學院的第一年,我們确實是很好的朋友。”
當初奇雅從遙遠的邊境獨自來到中央基地求學,人生地不熟,開學第一天遇見傑夫,對方便向她抛來了橄榄枝。
他們和其他幾個同系的學生組成了小團體,但所有成員裡,兩人的關系是最好的。研究、實驗、課堂作業和外出任務,他們都配合默契,不能算是最佳搭檔,實際上也差不多。
改變在于畢業前一年的綜合大考,奇雅拿到了全系最佳學生代表的稱号。
這個獎項讓她可以不經過考核直接在畢業後進入基地艦隊指揮部,并且立刻晉升為少校。
“他覺得是你搶走了他的榮譽?”梅赫達詫異地問,“你說他嫉妒心重,指的是這個?整個聯盟有多少天才,他連這都受不了,那還做什麼工作?”
作為當事人,奇雅比他更加平靜:“隻能說我慶幸自己從開始就沒在他身上抱多大的希望……恐怕你已經知道很多人認為我們很般配。确實,當初周圍的同學總喜歡拿我們開玩笑,他也從不否認,仿佛我們真的發生了點什麼……我很不喜歡。”
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希望能帶給她些許安慰。
她吐出胸腔裡的濁氣:“我不傷心。至少潛意識一直在警告我不要靠他‘太’近,後面回想起來,或許是我早就察覺到了不對經。”
“他想在你出外勤的時候害死你,是怎麼做的?”梅赫達問。
宇宙裡意外總是突如其來,一點小小的變化就能奪走無數人的生命。奇雅當時在陌生星球上面臨着絕境,自己可能被隊友抛棄,死在一顆無人星球上,也許屍骨幾萬年也無法被人發現。
“我隻能說他也低估了我。”她輕描淡寫地說,“後來我回到基地,就向上檢舉了此事。因為沒有确鑿證據,所以隻是院長找他談話,取消了他最後一年的評優資格。”
梅赫達想到她說有兩次,便問:“他還報複你了?”
她諷刺一笑:“後來我們去一個交通樞紐檢查農作物運輸,傑夫說要和我道歉,我們吃了頓飯。後來人們發現一位外星官員死在了餐廳包廂裡,視頻顯示是我幹的。”
僞造證據。
見他的臉色不對,奇雅問道:“恐怕你已經猜出那個外星人是什麼種族了。”
“Verazi星人。”他聲音沙啞道,“他聯合外星人陷害你,想讓你坐牢。”
想到這次大會又一次和Verazi星人接觸,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你确定他不會再次對你動手嗎?”
“對我?我不在乎。”她嚴肅地說,“我害怕他針對我而陷害其他人。”
梅赫達想到了賽娜。
“不過你不要擔心基地那邊會說什麼。當初他被深海科學院和艦隊聯合開除,就是因為上面雖然沒有證據,但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可惜外交關系并沒有那麼簡單。人類好不容易從戰争裡活下來沒過十幾年的安穩日子,不想再次陷入争端。所以哪怕知道奇雅受了委屈,也無法和Verazi星人撕破臉,還得繼續和他們做交易。甚至傑夫被開除後,竟然成功地混入了Verazi星人的關系網裡,為了“利益”,聯盟甚至捏着鼻子封他做外交部的秘書。
“你别用我是個聖人的目光看着我。”她在梅赫達的臉上親了一口,“我可是很小心眼的。你覺得我會放過傑夫?”
“我隻是認為這對你不公平。你為艦隊的犧牲應該被人看見。”
她移開了目光,淡淡道:“無數人的犧牲都是默默無聞的。”
梅赫達有心把這件事告訴文書官,讓她和傑夫保持距離,但奇雅讓他知道已經是違反了上層的禁令,他不确定消息是否會一層層洩露出去。
不是他不信任文書官,他實在不願意奇雅這裡出差錯。
同時,他對高層領導的決策更多的是不平。傑夫的所作所為,就算去啟明星監獄蹲大牢也不為過,然而為了所謂的利益,他們決定忍氣吞聲,等于變相鼓勵傑夫的犯罪行為。
站在相熟同事的角度,無論公務還是私情,文書官都不适合繼續和他接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