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這時候該做什麼,馬上離開這隻熊貓的肚子?還是掩耳盜鈴、将錯就錯?
風蕪的身體很誠實地給出了答案,她不由自主地将整張臉都埋進了熊貓濃密且長的毛裡,然後帶着顫音的悶聲傳了出來。
“别吃我好不好?我一點也不好吃的……我、真的隻想活下來,隻要、隻要活下來就好了。”
“我會上供很多很多鮮嫩竹子的,你吃過竹子嗎?可好吃了,要是不喜歡,我還可以做盆盆奶給你……”
說到後面,風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她上輩子活了十四年,可九成九的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最大的娛樂項目無非就是刷刷視頻,看看書。
父母忙着賺錢還要照顧弟弟妹妹,他們願意花錢給她治病風蕪已經很滿足了,根本不敢奢求太多。
而僥幸得來的第二輩子,也好不到哪去。
無止境的訓練,一個月都見不到一面的父母,生疏的兄弟姐妹……
其實這些都沒關系的,風蕪不渴望,她隻是想活着。
健健康康的活着。
可是、怎麼連這個心願都這麼難實現呢?
大起又大落的心情,加上體内讓人昏睡藥物的殘留,風蕪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所以她不知道,被自己逮住的這隻熊貓,看懷裡的小人失去動靜後,竟然直接就地躺平,和風蕪一起睡了過去?
周圍那些散着血氣的鮮肉,此刻仿佛也失去了魅力,熊貓根本不急着吃。
而旁邊的族獸們也沒有搶風蕪這塊“肉”的意思,隻是邊撕咬着生肉邊時不時地看風蕪一眼,好像看到了什麼神奇的存在。
風蕪并沒有昏迷太久,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左右,她就悠悠轉醒。
不過她選擇了繼續裝暈,因為那種毛茸茸又暖呼呼的觸感還在,風蕪再想告訴自己是做夢,也做不到。
所以她極大可能還在熊貓的肚子上,但因為不知名原因,這隻族獸并沒有在一開始就送風蕪一爪,也沒有趁她昏迷的時候直接下嘴。
活着的感覺很好,哪怕隻是多一分鐘,風蕪也不想死。
她試圖假裝自己還沒醒,可以留更多的時間思考接下去該怎麼辦?
但卻忘了動物的聽覺有多敏銳。
這隻熊貓在發現風蕪的呼吸和心跳聲變了以後,就伸出右爪戳了戳她腰間的肉。
有點疼,還有點癢。
風蕪:……
這是試探吧?是吧是吧?
風蕪選擇接着裝死。
見狀的熊貓又戳了一下,可肚子上的小人還是沒反應。
這是不想動還是動不了?
用僅存的智慧想了想,熊貓順從本心做了一個動作。
它竟然直接用雙爪箍住風蕪腰偏上一點的位置,然後像舉嬰兒一般把她舉起來,緊接着就是往旁邊直愣愣一杵,像放根木頭似的。
風蕪:……
她沒辦法再裝昏迷了。
小心翼翼睜開一條縫,風蕪就看到擺脫了自己的熊貓起身朝那堆小山般的生肉走去,開始挑挑揀揀,似乎在選自己喜歡吃的肉。
而另一邊,品種多到讓人眼花缭亂的族獸正張開血盆大口,對着食物大快朵頤。
隻是雖然它們之中有獸因為熊貓的動作回頭看了風蕪幾眼,卻沒有對她表現出什麼攻擊意圖,就好像、好像她是它們的同類?
莫非她的天賦其實是動物,不對,更可能是針對族獸的親和力?
如果真是這樣……
風蕪嘗試着慢慢向左邊移動了一步,又有幾隻獸擡頭看了她一眼,僅僅也就是一眼。
于是膽子稍稍大了點的風蕪又向左邊走了幾步、幾步、再幾步,邊走邊觀察那些族獸的反應,直到後面它們連那一眼都懶得看了。
喜悅慢慢湧上心頭,很難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激動、慶幸、擔心……
她好像、也許能活下來了。
暫時的死裡逃生讓風蕪臉上不由浮現一個真心的笑容,哪怕她此刻前途未蔔,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樂極生悲。
但也許是之前的經曆,讓她養成了知足常樂的性格,再壞還能比死更壞嗎?
隻要能活着,一切不公和委屈,都可以暫時放一邊。
咕噜噜——
就在此時,風蕪的肚子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右手手腕處的智腦,此時是下午一點五十一分。
也就是說從昨天六點吃晚飯到現在,風蕪已經有快二十個小時沒吃過東西,不餓才怪了。
可、問題是……
剛剛負責運輸她和肉的飛船早就飛走了,風蕪全身上下隻有一套衣服和智腦,沒有任何可以暫時充饑的食物。
而且智腦還處于斷網階段,在這個沒有信号的星球,隻能看看本身資料庫裡就有的資料以及時間,還好它是太陽能的,不用擔心充電問題。
但這也代表,她如果想要填飽肚子,可能得從鑽木取火這步開始。
畢竟馬上吃生肉這步還是太挑戰自己的極限了。
當然,如果隻是想暫時填填肚子,她還可以先找找附近有沒有能吃的野果之類。
族獸不全都是肉食動物,還有一些吃素的,它們隻靠流放星球上自有的産出就能存活,因此隻運輸生肉的物資飛船對它們沒有吸引力,也就沒過來。
風蕪現在還不能确定族獸不對自己下手是短期的還是長期的,她目前的打算就是找一處一般族獸不會來的居住地,然後悄悄摸摸囤物資苟活下去。
至于之後以及未來,太過遙遠還來不及思考。
眼看自己就要走出族獸的包圍圈,突然!
一道優美的抛物線從風蕪眼前劃過,直直落在她的面前。
是一塊還帶着血的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