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信捕捉到熟悉的氣息,仿佛一顆石子投入湖面,向導的眼睛在這一刻聚焦,像吹散霧氣的湖面,比寶石更漂亮的眼睛彎了彎。
“姐姐。”
盤旋的蛇身緩緩遊動,黑色鱗片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向導的上半身随之升起,容舟張開手臂擁抱了她。
淺淡的向導素味道透出來,葉錦閉上眼睛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即使閉上眼睛,哨兵敏銳的感官仍在工作,葉錦可以感覺得到在頸邊嗅聞的蛇信,柔軟潮濕。
微縮的金色鵬鳥撲扇着翅膀落在牆壁的落地衣架上,角落裡吐着信子的蛇察覺到鵬鳥的氣息,緩緩遊上衣架。
細長的身體一圈圈攀上頂端,覆着黑色鱗片的腦袋貼上鵬鳥鋒銳地尖爪撒嬌似的蹭了蹭,絲毫沒有天敵相見的緊張感。
鵬鳥隻是微微拍了下翅膀,黑蛇便緩緩攀上鵬鳥的腿,繞着鵬鳥的腰腹轉了一圈,金色鵬鳥眯起眼,眼睛流露出些許惬意。
向導卻很快察覺不妥,碧藍色的眼睛微微緊縮,變成一道危險的豎線:“你身上有其他人的氣息。”
葉錦毫不意外,他是聯邦最優秀的向導,如果容舟都不能察覺她的不妥就沒有人能發現了。
“是一個叫做迦梵的異獸,它的眼睛有些詭異,仿佛能把我看穿一樣。被那東西看過之後,隻要想起它的名字,它的聲音就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黑蛇攀上金鵬的時候,向導柔軟的蛇身也纏上葉錦,在她的腿腳上繞了幾圈,容舟的蛇身最長可達幾十米,不過靜室衣櫃逼仄的空間令他不得不收斂。
即使如此,她的腿也無法承擔盤龍柱的功用,僅能承載一小段蛇身,長長的蛇身蜿蜒盤旋在地闆上,像是在排隊般等待。
黑色的蛇身慢慢在葉錦的腿間遊走,葉錦能夠感覺的到鱗片收縮擦過的感覺,按理說哨兵應該對這種直接的觸碰十分敏感。
但容舟是向導,這樣的碰觸,即使略有些用力的收縮抓握也讓葉錦感到舒服,仿佛有電流從腳踝一直向上,舒服到讓人想要眯起眼睛。
容舟還沒有使用他的精神力,僅是通過向導素和精神體就能将葉錦腦中的脹痛安撫下來。
她和容舟的匹配度太低了,何況為她疏導時容舟總會體貼地避開她的精神圖景,為此一些親近些的接觸便無法避免。
熟悉的蛇身盤旋在她的身上,卻因為非人的姿态消減了尴尬。
葉錦不由松弛下來,她舒了口氣說:“得救了。”
嫣紅的蛇信在她頸邊探了探,容舟皺眉問:“這段時間的任務很危險嗎?你身上的氣息有些重。”
葉錦知道容舟說的是精神污染,優秀的向導對哨兵的精神圖景很敏感,昨天隔得遠容舟才沒有察覺。
知道瞞不過,葉錦無奈解釋:“向導素用完了。”
容舟忍不住懊惱起來:“如果早點告訴我你會到哈瑞特星來,我就把群體疏導的時間改到今天或者明天了。”
葉錦笑了,語調蠻不在乎:“昨天他們玩得很開心,我不想打斷。臨時改時間不好,再說晚一天半天又不打緊。”
容舟滿臉不贊同。
如果昨天就給葉錦做深度疏導,或許葉錦不會被異獸種下暗示。
然而容舟知道自己拗不過葉錦,隻能提醒:“那些髒東西要洗掉。”
葉錦閉上眼睛沒有立刻回應,她被頭疼折磨了一路,白閃的蝶蜜也不能徹底安撫,現在終于舒服了,葉錦隻想就這樣待着,半根手指都不想動。
容舟的蛇身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長長的軀體不但盤上了她的腰,還順便做了支撐。
葉錦翻了個身,抱住蛇身徹底趴在上面,被抱住的地方就不敢動了。
容舟不贊同地看着近乎睡過去的哨兵,認真地說:“姐姐,要洗幹淨才能睡。”
葉錦睜開半隻眼,整個人懶懶的:“我知道,讓我先歇會兒,就一小會兒。昨天和前天都睡睡醒醒的,沒有休息好。”
容舟看向床頭打開的瓷瓶,垂眸問:“阿芙洛蝶蜜沒有辦法安撫你嗎?”
葉錦慢了半拍才用懶懶的音調回答:“隻聞的話,不行。”
容舟瞳色晦暗些許,語調卻仍帶着向導特有的輕緩,他問:“你會喝嗎?”
碧藍色的瞳仁縮成一線,容舟十分盡心地科普:“阿芙洛蝶蜜是向導用咬碎的花葉釀出的精華。”
葉錦微微一顫,卻沒睜眼。
她的眼皮子已經在打架了,像被膠水黏住了般睜不開。
葉錦心道還好昨晚沒有喝下去。
她不想喝白閃的口水。
如果葉錦有那個覺悟,直接去找白閃還快些。
葉錦微妙的反應讓容舟的眼睛彎了彎,不過一瞬的功夫葉錦就抱着容舟的蛇身睡了,蛇是變溫動物,在溫暖的室内容舟的身體并不冰冷,隻比葉錦的體溫略低些。
在感官過載腦袋脹痛的時候,抱着冰涼的東西讓葉錦覺得舒服。
容舟從來都拗不過葉錦,向導隻能折騰自己的尾巴。
陌生的氣息和污染讓黑色的蛇尾在地闆上煩躁地甩來甩去,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睡夢裡,葉錦的思緒斷斷續續的。
據說被匹配度高的向導疏導會很舒服,可是葉錦卻覺得這樣貼着容舟就已經足夠舒服了。
雖然她和容舟的匹配度才60%。
容舟和所有哨兵的匹配度都在60%。
葉錦無法想象更舒服是怎樣的狀态,現在葉錦感受到的舒服僅是因為負面狀态被移除後身體釋放出來的愉悅。
但從書裡的描寫來看,100%匹配是足以讓人瘋狂,蝕骨銷魂般無法割舍的滋味。